方引连忙找到手机里的订票APP,选中几个可用的机场,筛选之后却发现一片空白,置顶位有一个红色的出行提醒。
他后背猛地渗出一层冷汗,点进去发现最坏的情况果然应验了,显示因为地区局势动荡,所有航班暂停销售。
还有大约大半个月的时间,伊斯亚特岛的研讨会就要开始了,这是他唯一能见到罗伯特教授的机会。
意识到这个机会可能消失的刹那,方引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只能僵坐着,眼神几乎被固定在了那个红色的感叹号上,直到后面的车开始按喇叭。
方引几乎是一路疾驰回到了谢宅,一路上他的脑海中无数的可能性在互相碰撞。
他心里有些着急,上楼的时候甚至摔了一下,膝盖磕在了阶梯,不过他没感觉到痛。
回到房间后,他第一时间打电话给那些航司询问,不过得到的回复基本没有差别。
先是阐明当前局势凶险,所以航班取消,然后说明具体恢复时间要由相关安全部门的通知来决定,最后建议方引关注官方渠道,以便及时获取航班运营情况的最新通知。
几个航司问下来,有效信息量基本为零。
方引有些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又想起某个同学的家里人好像有从政外交的,某个同事的亲属在航司工作多年等等,便一一打电话过去询问。
无一例外,都没有结果。
窗外的月亮已经升到半空了,管家第二次上来敲他的门,问他事情忙好了的话便可以下去吃晚餐了。
可方引只觉得胃里堵得慌,只说累了,想早点睡。
活了三十年,方引以为遇见问题然后解决问题,应该已经成为了他生命中的惯常路径,可现在,为什么还要这么焦虑呢?
他只能心里在不断地劝慰自己,这件事一定有办法解决,然后强迫自己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好好休息,再煎熬下去于解决问题不利。
自周知绪那次意外之后,每天晚上方引都要在床上躺很久,直到心跳开始提醒现在已经很晚,才能慢慢睡着。
但一夜只能睡四个多小时,清晨五六点的时候,便会毫无预兆地就会醒过来。
方引吃了两粒安眠药,躺在床上闭着眼,花了很长时间才慢慢平复内心。
思绪已经开始变得很朦胧,像是笼罩在一层雾中。
可就在这将睡未睡的瞬间,雾中忽然闪现出了周知绪那张沾着水的、青白的面孔,和他那受伤的脚踝。
于是,方引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活生生地拽出了胸腔,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仅有的困意也消失了。
他坐起身来,望着静谧黑暗的卧室,几乎是立刻想起了那大概率会夭折的机会,顿时觉得呼吸困难。
方引抓着自己胸口的衣服,力度大在单薄的胸口皮肤上留下了好几道红痕,到用力地呼吸了好几口,却依旧感觉窒息。
他几乎是翻下了床,然后扶着墙,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房间,抬头看见玻璃天花板外的星空,便毫不犹豫地往上走去。
拧开门后,夜风夹杂着淡淡的水汽扑到他的面上,那股窒息感才勉强被压下去了一些。
方引脱力地靠在芍药花坛边坐着,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随之呼吸才慢慢地平稳下来。
面前,泳池里碧青的水拂过一阵涟漪。
他想起那个困扰了自己梦,自己在水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方引站起身来,凝视着那水,仿佛要看穿它的一切诡计。
几秒钟后,他脱掉自己身上那件睡衣,走到池边,轻巧地滑进了水中。
他在水下睁开眼,发现水面倒是离他很近,白芍药和灯光变得影影绰绰,像是在化在水中的水彩,梦中的情景与现实的界限也似乎消失了。
方引探出水面,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手在池边用力一推,整个人便滑向水中央。
窒息感慢慢扼上了他的咽喉,那种绝境中的荒谬的解脱感如约而至,嗡鸣的耳边甚至传来了模糊的人声,无比真实。
方引觉得自己已经滑向了梦中的场景,他甚至有些好奇,会不会死而复生?
世界对他来说早已消失,脑袋仿若被巨大的机器碾压着,肺部的氧气已经消失殆尽,那个临界点就要到了......
可就在这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量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臂,水花破开,他就这么被扯出了水面。
方引的五感被水包裹着,朦胧中,他似乎看见了谢积玉的脸,还听到了对方愤怒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第49章
猝不及防地从水底被扯出来,方引被吓得猛呛了一大口水,上岸后只能趴跪在池边,单薄的脊背因为咳嗽而剧烈地起伏着。
他的耳尖很红,侧脸却很苍白,黑发上的水滑落下来,连续地掠过他的咽喉,有一种不堪一击的羸弱。
方引耳边的嗡鸣声刚刚弱了下去,一张宽大的浴巾便被甩到了他的身上。
他擦了一下眼睫上的水,用浴巾裹住身体,才仰头看向谢积玉。
夜空有种非常冷冽的墨蓝,而谢积玉的脸色却比这个夜晚更加冷。
他眉头紧紧地锁着,声音里有隐隐的怒气,一字一句地问:“你刚才,在干什么?”
方引看了看泳池,极慢地转了一下眼睛,似乎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已经这么晚了,是不是吵到你了?”
“回答我的问题。”
刚才在干什么?其实方引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是睡不着心里憋闷,想上来透透气,看见泳池的那一刹那好像被魇住了一样,竟然妄想再体验一下梦里的感觉。
方引咀嚼着这个想法,内心涌起一种极其荒诞的感觉,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吓人的事情来?梦跟现实怎么可能相通呢?
他现在无法理解刚才自己的行为,要是实话实话大约会被谢积玉当成脑子有病吧。
方引将湿透的头发顺到脑后,露出了光洁的额头:“我在......学游泳。”
他将许文心的建议当成了挡箭牌。
谢积玉听完,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现在是凌晨,你学游泳?”
方引点点头:“最近睡眠不好,所以想着运动一下,好入睡。”
“学游泳。”谢积玉在原地来回踱了两步,声音里有种诡异的冷静,“楼下健身房有跑步机,你完全可以去跑步,为什么没去?”
方引有些不解他为什么会这样问,不过还是依照常识回答:“长期熬夜,睡眠不佳的情况下,夜晚剧烈运动可能会导致猝死。”
“看来你也并不是完全傻的,知道怕死。”
谢积玉蹲下来,看着方引,眼底几乎都倒映出了方引那张潮湿的脸,表情像是在看一个拔手雷安全栓玩的小孩。
方引下意识地往后撤了一点,裹紧了身上的浴袍。
“我……”
“你刚才在水下,一动不动。据我所知,游泳不是这么学的吧?”
方引的喉结下意识地滚动了一下,心里不禁开始后悔刚才自己那疯子一般不受控的行为,现在解释起来都很困难。
但这个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圆谎:“刚才我只是想试试,自己能在水下憋气憋多久……”
“下次有这种找死的行为,我建议你换个地方。”谢积玉的声音中有种残忍的冷静,“连个教练都没有,你不怕淹死,但我可怕我家变成凶宅。”
方引张了张口,终究也没说出什么有力的反驳来。
不过想想谢积玉说得也没错,照着自己刚才那个被魇住了的趋势看,或许明早上来打扫卫生的佣人会发现一具浮尸,那是挺吓人的。
明明就是一段短暂的联姻关系,就算最后把命丢在这,也得考虑会不会对别人造成困扰。
方引垂下头,黑发上的水珠缓缓地顺着他的面颊滚了下来,像一滴泪。
他声音沙哑:“对不起啊,以后不会这样了。”
谢积玉的脚步声响起,然后渐渐远了,方引这才慢慢地松了口气。
他移动身体,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将浴巾攥在手里,才开始慢慢地擦拭自己后腰、腿间和脚上的水。
只是没擦几下,又有一团柔软的织物砸在他的身上。
方引抬头去看,却发现谢积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折返了回来,正看着他。
方引将那团织物抖了抖,发现是一件干燥的睡袍。
谢积玉的声音没什么情绪:“现在下楼,去睡觉。”
“你先睡,不打扰你,我再等一会就自己下去。”
“我们又不在一张床上睡觉,你怎么打扰我?”谢积玉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狎昵的意思,像是在客观陈述一个事实,“给你半分钟时间,擦干水,穿上衣服,跟我下楼。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再来上来。”
他的态度不容置喙,让方引心里更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不适,毕竟这是谢积玉从小生活到大的家,给人留下阴影怎么都是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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