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对着电话,开口命令道:“你家地址在哪,我去接你。”
对面突然沉默了。
喻昉越有些不耐:“嗯?”
对面果然开始推脱:“不用,我住的地方很乱的,你的车不好开进来...”
“给你五秒钟。不说,今晚的饭免谈。”
喻昉越有了底气,连威胁的话都说得如此有恃无恐。闻霁发来的每一句话都比他迫切得多,不论闻霁前几日是因为什么决定要躲着自己,但至少此时想要见面的心情如假包换。
这让他好似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安心。所以他才敢这样说。
闻霁一番犹豫后,慢吞吞地说:“西林巷...XX号。”
他的语气有点不是很情愿,喻昉越自行无视。那种颇有些埋怨的语气,此时之于他,更像是被猫爪在心里拍了一下,不但不令人恼,反而有些愉悦。
“六点见。”他挂了电话,给费康宁传讯,要他提前给自己预留出大排档的位置。
而后又高度集中地投入到工作里去,把所有事情都压缩在一个半小时内全部做完。
西林巷本就窄,到了傍晚,一些流动的餐饮车也纷纷出摊,路宽骤减一半,行人穿行都要互相擦肩,机动车更是不由分说被阻绝在外。
喻昉越把车停在巷口等。
路两边的夜市把路堵得快水泄不通,却没有一个摊位占了盲道。
闻霁的身影缓缓从盲道上出现。
人头攒动,一时间喻昉越竟然没能分清他是从哪条支巷里走出来。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隐身于夜色中的黑色车辆,一路走到大路边,摸出手机,看样子是要发消息过来。
喻昉越下了车,大步流星。
“喻先生,我出门了。您已经到了吗,如果...”
手腕被人握住,大拇指下意识松开,读了一半的语音条被迫中断。
“不是说过不要‘您’、‘您’地叫。”
“诶!”闻霁一惊,“你你你、我我我...”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喻昉越松了点手上的力气,掌心窝成一圈,虚虚地握住,“车在这边,跟我走。”
车子依旧违停在大排档对面的路边,坐的是临时插队得来的位置,喻昉越心安理得。
“之前不是跑得挺快的,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有人一路无话,在餐桌上坐下了,依旧乐忠于做一只低头鸵鸟。
“怎么着,二位,点不点单啊?我这生意忙着呢,没工夫伺候啊。”费康宁身为一摊之主,百忙之中抽出空来,亲自招待。他站在一边,眼神饶有兴致地在两人身上逡巡,挑衅似的,“又来了,哈?还是那个,哈?”
喻昉越面色不改,淡定地喝了口茶:“他请我吃饭。”
闻霁闻言,从费康宁手里抽出菜单,恭恭敬敬呈给喻昉越:“你...随意点。”
“我随意点?”喻昉越从烂熟于心的菜单里抬头,看他一眼,“真拿我给你的小费反哺我呢?”
“没有的,请你吃饭的是我自己的存款。”
“我想吃的菜单上都没有啊。”喻昉越把菜单一合,盯着他,“上次带你吃那一顿都要提前一周预约呢。”
“啊?”闻霁的声音沉下去,有点失望。
一周之后...
一周之后。
一周之后他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喻昉越都是一说呢。
后天就上手术台,成败在此一举,不成功,就成鬼。
成了鬼哪那还有一周之后啊,眼前这顿就是他的断头饭了。
他放轻了声音,和喻昉越商量:“要不...今天先凑合吃?一周以后...再说一周之后的事。”
喻昉越放低姿态,一副很好讲话的样子:“行吧。”
费康宁在一边把一双拖鞋跺得噼里啪啦响:“你速度点成吗,点个菜磨磨唧唧的,我这短袖,冷着呢。”
喻昉越不睬,十分自得:“谁让你不穿厚点出来。”
“老板亲自给你点菜,多大的脸呢,少给脸不要啊。再说你穿个大衣去后厨盯梢试试呢,热不死你丫的。”他一脚踢到喻昉越的塑料凳子腿上,“少找事。”
这一口顺口溜似的片子话给闻霁听愣了,一下没了面对喻昉越时组织语言的紧张:“老板...不是本地人吧?”
“他地道北方人,听不出来?有钱,就喜欢做赔本的生意造着玩。”喻昉越的语气突然又有点冲,啪一声合上菜单,往好友身上一丢,“你看着办吧。”
而后搬着凳子一挪,挡在另外两人之间,大有赶人的意思。
拖鞋大裤衩骂骂咧咧走了。
喻昉越视线落回闻霁脸上:“饭让你请了,咱们之间是不是有话需要聊聊?”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闻霁一咬牙:“行,聊。”
“你自己说,还是我问你答?”
“哥俩好啊,六六六啊——”
隔壁一桌喝得如火如荼,兴致来了开始划拳,好不热闹。
喻昉越眉头紧皱,一脸嫌恶地回头瞟了一眼。
“躲了几天,我想了想,亲你是意外,但我好像对你...有点不该有的非分之想了。但我可能就要死了,所以才想再见...”
闻霁在此时低头说了什么。声音本来就小,被这劝酒的声音一压,又什么也听不清了。
喻昉越却好像捕捉到什么关键字似的,倏地一下转过头来,盯着闻霁:“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突如其来的人影遮住一大片光影,闻霁眼前一瞬间变得黑蒙蒙一片。
他的呼吸急促一阵,而后一窒。
他被这样一质问,后知后觉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没...没什么。”
喻昉越眉头一拧,不可能就这么放过他,搬着塑料凳又往前一凑,两人之间只剩下咫尺的距离:“最后一次机会,你撒谎我一眼就看得出来。”
太近了。
近到...闻霁就算视野模糊,也近乎能看清他的五官了。
闻霁就这么光明正大地,用模糊的视线描摹喻昉越的轮廓,而后下定决心似的,又开口,将所有嘈杂的声音隔绝:“喻先生,你今晚有没有时间?还需不需要我...为您治疗?”
最后一次。
“别转移话题。”喻昉越不买账,说,“你刚刚说的不是这个。你在说那晚的事吧,为什么亲我。”
闻霁确定他是真的没有听到自己说了什么,是在诈他。他莫名松了口气,顺着喻昉越的话说:“我没和人接过吻,您是...第一个,我...我紧张。”
明显是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根本没答到点上。
喻昉越显然是不信的,一开始还轻声哼了一下,但随即意识到什么,脸色微变,语气高傲又拘谨:“哦...哦,你看看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就没你这么紧张。”
闻霁看不见,耳朵就格外好用,他抓住喻昉越的话:“您...也是第一次和人接吻吗。”
喻昉越的影子却一顿,像被踩到尾巴一样,头往一边一撇,不理他了。
闻霁低着头,舔了舔嘴唇,莫名像在回味。
此时,一道熟悉的身影端着道菜靠近:“来来来让让让让,上菜呢。”
一道干锅,下面是未点燃的蜡烛。
费康宁忙得晕头转向,把菜往桌上一放,交代一句就转身离开:“那个火,自己点一下加热啊。忙死了,顾不上了,你们自助一下。”
他没有提供火柴。喻昉越叹一口气,手下意识去口袋里摸,掏出火机来,他低头看看掌心,又看看闻霁,愣了下。
就这一会的功夫,费康宁又左右开工,各端着一盘菜靠近,还隔着一段距离呢,就朝这边喊道:“喻昉越!搭把手!帮忙!快快快!”
喻昉越不堪其扰,只能把火机往闻霁的手边一放:“能看清火吗?点一下,看不清就放着我来。”
也不知道闻霁听没听清,反正是点了点头。喻昉越交代完,转身去接递过来的东西。
闻霁摸摸掌心的东西,心想自己和这火机还挺有缘分。刚还回去不到一周的,又回到自己手里了。
上面还带着喻昉越的体温。
他的指尖在上面多摩挲了几下,才摸索到开关,轻轻按下去。
他并不是识别不清火苗,蜡烛的引信白白的一根,他勉强可以分辨出来。
只是手持着火机靠近蜡烛的时候,他的视线不经意偏离,落上喻昉越的背影。
电话里说是不忙,却穿着一身正装出现在西林巷那样的闹市,又如此格格不入地和他坐在街边吃一桌大排档。
是真的不忙吗?还是因为他那一通突兀的电话,临时变得不忙...
只走了这一下神,几秒钟都没有,火苗就顺着他倾斜的手腕烧下来,不往蜡烛上爬,却先吻在他的拇指。
他吞下一声吃痛,条件反射要抽回手。火机因此从掌心坠落,他又生怕那么贵重的东西磕了碰了,又伸出那只被烫到的手去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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