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东西太贵重,不小心拿错已经是他的不对,再不亲手奉还,更是错上加错。
好像还是不可避免要见一面。
他叹了口气,妥协地说:“您什么时候有空,我拿回去给您。”
“不是你拿错。”喻昉越说完,又解释,“是小费。”
“什么?”闻霁人都傻了,“这太...”
这么多,一二三四五六位数,当小费?卖身费都要不了这么多,一口价,买定离手,才能值这个价。
闻霁很不合时宜地,不知怎么突地想到被卖到山沟里给人当小老婆的童养媳。
对面还是一副旧口吻,满不在乎地答:“给你了,就是你的。你不要,拿去分给你同事。”
开玩笑呢,哪有这么干的啊。闻霁第一次见这阵仗,话都说不出来了。
喻昉越当他默许,又继续说:“这周五我要出差,争取周一晚上回来。如果回不来,我会提前通知你。”
闻霁听了这话,莫名其妙松了口气。至少手术前可以不用见面了。
至于还有没有、能不能下次见面,就是命运的安排了。
他拨弄着手里的火机,盖子开,盖子落,啪嗒、啪嗒。
手上的动作停下来,房间和电话两头一起陷入一片寂静里。
喻昉越以为他也没什么要说,就准备挂断电话:“那...下周见,小雨。”
“喻先生,再见。”
挂了电话,闻霁望着手里的火机发呆。
不是说限量定制款吗,全球五十只,有价无市?
怎么这么轻易,说送就送出去。还不是名正言顺的礼物,偏偏名义是“小费”。
“小霁?你回来了?”有人敲响他的卧室房门。
听到那一声称呼的当下,闻霁没能回神。他恍惚以为是电话还没挂断,而喻昉越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于是这样叫他。
等第二声响起,伴着敲门声,他醒过来,答:“是我,岳哥。”
门没开,只听见门外的人说:“我能进去么?”
闻霁起身,对着穿衣镜照了照仪容仪表。尤其是脖颈、锁骨这些容易出错的位置,确认没有留下什么异常的痕迹,才应一声:“好。”
他的性向不是秘密,周岳也没有在意过。但和一个直男住在一个屋檐下,终究还是怕被察觉出什么,让人不舒服。
门被从外面推开。周岳闪身进来,宽松的T恤做睡衣,衣摆的一角很潦草地被塞在裤腰里,露出内裤边来。
无比宽松的四角格纹款,摊开来像一块抹布,阳台上此时还晾着好几条。
视力慢慢衰退以来,闻霁的宿舍生活开始浮现出诸多不便。他已经背负着未来高昂的手术费用,再多一分的开销都是沉重的负担,他拿不出多余的钱租房。
这间屋是他无处可去时的避风港。
他觉得哪里都好,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除了...
日常飘摇在阳台上的三两内裤。清一色的老头款,视力模糊也不影响格子色块在他的视野里招摇。
闻霁说服自己数次,最后还是舍不得委屈自己的审美,又不好干涉一个直男的私生活,于是养成了进门不抬头的习惯。
他此时将头撇到一边,避开松紧带都要失效的裤腰,打一声招呼:“岳哥。”
周岳走过来,按住他的肩膀,问他:“你昨晚住在哪?又去见你那个客人了?你们...”
闻霁突然很抵触周岳再问他这些问题。他有没有夜不归宿,又去了哪里,作为一个成年人,是很私密的问题。
一个gay和直男,本就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互不过问,对谁都好。
闻霁抬手,拨开周岳的手:“我和你讲过很多遍了,我们没什么的,只是因为他给得多,我要攒钱做手术。”
周岳一副有些受伤的表情:“小霁,我只是关心你...”
“我知道,自从我爸妈走了,只有你对我最好,这些我都记得的,哥。”闻霁后退一步,拉开距离,“你是我最亲的人,我对你没有秘密,我连喜欢男人这件事,都没有瞒过你。所以你总是这样问我,会让我很困扰,哥。”
周岳因为少了一个字的那个称呼噤了声。他低下头,沉默了会,才又说:“后天手术,今晚要先去住院的吧。收拾一下东西,我送你去。”
“岳哥...”
差的那些手术费,闻霁没有办法的办法,周岳是他唯一可以求助的人。
但刚刚自己的态度实在算不上好,无缝衔接要他讲这些,实在开不了口。
却是周岳主动问起来了:“手术费还差多少?”
闻霁答得很艰难:“二十...左右。”
周岳轻叹了口气,返去自己的房间,响起衣柜推拉声,然后又是一连串的翻找声音,才又返回来,递给他一张银行卡:“里面应该差不多刚好够,你带着一起去医院,把钱交了。”
闻霁没动。
“愣着干什么,”周岳强硬地拉住他,把卡片塞到他的掌心,“拿着啊。”
闻霁伸不出手。
他知道这是周岳到城市来的这么多年,打拼到现在所攒下的为数不多的积蓄。
尽管他独自经营着一家收入不错的店面,经他手的流水也已经不算小数目,但他是支书的儿子,可怖的家族效应加持,他身上背着卸不下的担子。
父亲是带领乡亲走上致富路当选的村支书,到了他这代,更是任重道远。人人都仰仗他打拼几年归来,接下这个支书的位置,似乎在大家的眼里,他如果无法让大家继续过上好日子,就是天理不容,该被天打雷劈。
村里的教育要发展,盖一所小学,他汇钱回去;村里的路况太差,不方便和远处的乡镇做生意,要修路,他汇钱回去。
村委会翻新、后山开荒,就连邻里的雨棚漏了水,换几片瓦片钱,也渐渐落到他头上来出。
他的父亲安然享受着众人的爱戴,从未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这张卡里的存款是周岳从牙缝里挤的、从裤腰带里勒出来的,是他所有的积蓄,此时被毫不犹豫地拿出来给自己做手术。
闻霁心里过意不去:“万一家里的乡亲们...”
周岳脸沉下去,把卡强行往他的手里塞:“那个不用你操心。”
闻霁握拳,被掌心的打火机硌得微痛,回神。
这是喻昉越给他的“小费”。他不能心安理得把这当小费,更不能拿这天价的物件去换钱,给自己做手术。
但倾尽一切来帮他的周岳,失去了那张卡,就失去了最后一点物质保障,那是一个外来人在偌大的城市里难得可以心安的依靠。
闻霁犹豫了很久,接下周岳手里那张卡,将另只手里的火机置换回去:“这是我那位客人落在我这里的,很贵。我暂时交给你保管,作为你借给我手术费的抵押。但你务必记住,只是暂时的。你帮我收好,等我把手术费还给你,就赎回来。”
他的声音一顿:“如果我没能下来手术台...就交给你处理。岳哥,如果我命不好,就这么死了,至少不能让你辛苦攒的钱打水漂。”
这样说对喻昉越太不公平,但也是闻霁目前能想出的...唯一的办法了。
为了这只火机,他也会拼尽全力在手术台上撑下去。
“这是你那个客人给你的?”周岳眉头一皱,显然是想到了其他什么,“他为什么送你这么贵的东西?”
闻霁知道周岳又想多了。但他不明白,一个直男为什么能无时无刻想到这些事情上去。
他此时懒得解释,只简单道:“可能看我可怜吧。”
【📢作者有话说】
四舍五入洞房了,让我们进入下一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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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审卡住的部分是:
「还能怎么误会,如果不是他存了色心,怎么会亲吻一个男人,还允许那个男人把手指塞进自己的屁股里。」(重复一遍好羞耻妈的),虽然但是,话糙理不糙,讲道理,这句也只是陈述了一下某客观事实,并没有展开细说,您说呢。
第21章 “齐雨呢,他人在哪。”
喻昉越没有主动给人发消息的习惯,忙起来忘记回复其他人发来的消息,也是常有的事。
所以直到周一下午,他才发觉,前一周明明商量好要当晚见面的人,连续几天竟一条消息都没有给他传来。
喻昉越心里暗暗不爽。
他当然知道,「给客人传讯提供情绪价值」这件事不包括在对方提供的服务范畴之内,如果非这样要求,可能是另外的价钱。
他当然不介意这点钱。反倒正是因为这点钱没能花出去,而有些隐隐的不快。
思虑良久,他终于抬起他金贵的手,打开对话框,按下语音键,故作矜持地提醒:“距离见面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等了两分钟,对面没有回信。喻昉越眉头皱皱,又尽可能简短地发:“需不需要我安排人去接你?”
他这次沉下心,等足了二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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