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依旧无人回应。
作为一个客户,他觉得自己此时遭受了极其不公的对待。于是愤而拿起手机,一通语音电话拨过去,直到听筒里的提示音响完了,也没被人接起来。
小费减半,他暗下决定。
又拨,依旧逃不脱被冷落的命运。
喻昉越望着渐渐黑屏的手机,有些出了神。
他即刻拿起车钥匙,赶往棠边巷的那一处店址。
卧龙堂此时的客人看起来并不多。前台,那个老板模样的人正在理账。
喻昉越大步流星,带着些怒气推开大门,气息未稳,张口就问:“齐雨呢,他人在哪。”
周岳抬头看上去,短促地蹙了蹙眉。
转念想到“齐雨”这个名字,心情又莫名舒缓了些。原来闻霁连真实姓名都不曾告诉过这个人。
他又换上一副礼貌的职业微笑,问道:“谁啊?”
喻昉越没什么耐心:“他的小费都是你转交的,别和我装傻。”
“哦,他。”周岳又低下头,不疾不徐在计算器上点按几下,“他又不是我这里的正式员工,现在不做了,不是也正常?”
还在装傻。喻昉越胸口烧出一团火,此时已经快要燎到喉咙口了。他尽可能压下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怎么联系到他。”
“你不是有他联系方式?”周岳掀起眼皮看他一眼,视线又落回账本,轻笑一声,“找不到人了?”
这笑落在喻昉越耳朵里,不知怎么就变得有些刺耳。
“少废话。告诉我去哪里能找到他。”
上一次在店里见到这人,周岳就隐约觉得有些眼熟,又说不出到底在哪里见过。此时再见,这种感觉更甚,但始终没有具体的思绪。
周岳不怕与他对峙,颇有些不服地反问:“你找他做什么?”
“老板,管得多了吧?”喻昉越双臂撑上前台,俯身和周岳对视,“你这个店,我可以随时给你盘活;不想让你做,你也要做好随时关门的准备。别和我绕弯子。”
不等周岳开口,走廊深处一间房门打开,不见其人,先闻其声:“我看是谁在老子的地盘讲这种大话啊?”
喻昉越循声望过去,一青年人高马大,身上一件白色无袖背心,宽大的牛仔裤,外套搭在肩上,露出一边的般若花臂。
嘴里叼支未点燃的烟,双手在系腰间的皮带扣,十足十的痞子相。
喻昉越没什么好印象,这店他本都不该来。
对上一道疑惑目光,花臂青年将嘴里咬着的烟拿出来,夹在耳后,神色泰然地靠过来:“周岳我罩,你说这地方是不是老子的地盘?”
他走到喻昉越面前,两人身高相仿,一时间四目相对。
一个街头混混,一个西装革履,对峙起来,场面也十分割裂。周岳一阵头痛。
而更令人头痛的事情还在后面。
陈骁二话不说,拎起喻昉越的衣领,还晃了几晃:“你敢动这个店,老子废了你。不信你试试。”
二十出头的年纪,“老子”、“老子”地挂在嘴边,喻昉越丧失了交流的欲望,神色嫌恶地别了别衣领上的那双手。
那双手的力气不小反大,平整的西装硬是被攥出了褶皱:“老子说话呢,你聋啊?!”
喻昉越的拳头在身侧握起来,心里暗暗发誓,如果这个扑街仔再多嘴一句,他一定不要绅士风度,要他长长教训。
“陈骁!”周岳尖锐一声,又沉下去,“放手。”
花臂青年看一眼周岳,没动。
周岳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了几秒钟,喻昉越衣领上的手松开来。陈骁瘪着嘴,交错着拍了拍手,退了两步。
周岳十分疲惫,不愿再在这两人之间周旋:“南城大学医学系,他回去复课了。你运气好的话,或许能在学校蹲到。”
南城大学,距离这处店面并不近。喻昉越问:“他现在还住在西林巷?”
周岳却警觉看他:“你去过西林巷?”
这一问又触发了喻昉越的警报。
眼看又要陷入无意义的对峙,周岳换了说法:“我的意思是,他之前都让你进家门了?你们到底...”
喻昉越最烦被其他人问起私事。尤其是这种暧昧语气,被问到的另一人自己还苦寻不着,更烦。
“你没看人家急着呢,赶紧告诉人得了。”
花臂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自觉溜进了前台,亲昵地与周岳靠在一起,还揽着他的肩膀,笑得十分欠揍。
他掌心包覆在周岳圆润的肩头,轻轻握了握:“赶紧把人贵客送走啊,咱们不是还有事没谈完?”
周岳不做声地扭了扭肩膀,从陈骁的手底挣出来,不情不愿地讲:“他回学校当然是住宿舍。但宿舍号我不知道,他没说过。”
喻昉越皱皱眉头,把前台的登记本推到周岳面前:“把他电话号码写给我。”
周岳随便找个理由,或许本可以糊弄过去。奈何旁边有一条疯狗,不轻不重地怼他的胳膊:“写呀。”
周岳草草写下一串号码,“唰”地扯下来,带着毛边,递给喻昉越。
“哎哎——”没等碰到喻昉越的手,又被中途拦下来。
陈骁看了几遍那个号码,伸出一根手指,佯作端详道:“这里写错了吧。”
说完,又忽视了周岳和喻昉越同时有些变化的脸色,用水笔把某一位数字划掉,重新更正了一个上去。
然后他才将纸条又对着喻昉越推了过去:“这个才对。”
喻昉越警惕地盯着他。
在社交软件上联系多次,他始终不知道对方的手机号码。而这个所谓的店长却熟记于心,甚至一个混混都能一眼看出写错的数字是什么。
一时间,喻昉越盯着陈骁看,周岳也盯着陈骁看。
陈骁当喻昉越不在场,和周岳对视了一阵,突然舔舔嘴角笑了:“你这么看我做什么,那个号码在你手机里什么地方都置顶,备注开头都得整个‘AAA’,我又没瞎,一天看好几遍还能记不住?”
他低头,把耳后的香烟取下来,咬在齿尖,又碰碰周岳的胳膊:“诶,给老子点支烟。你那抽屉里不是有一特不错的打火机,就是那谁——”
话没说完,被周岳瞪了一眼。
烟嘴被陈骁咬瘪,他默了会,转手在裤兜里一掏:“瞅我这脑子,我还以为落在房间里了呢,合着我揣兜里给忘了。”
而后他没再纠缠周岳,退了一步,靠在墙上开始吞云吐雾,眼神隔着一层烟雾落在喻昉越身上,无声下逐客令。
喻昉越眉头依旧锁着,眼神在两人之间不停逡巡。
陈骁有些不耐,冲他摆摆手:“走吧,行吗,老板,你不忙啊?时间不值钱?你去这条街上问问,我陈骁什么时候骗过人?童叟无欺,骗你是狗。”
喻昉越离开后,周岳拉开手边的抽屉,露出一支刻着「Leebryan」字样的火机。
“怕人家正主看见?”陈骁一支烟没抽完,眯着眼,挑着眉头望过来,“多好的机会啊,这东西让他看见,他估计之后再也不想见到闻霁那小子了——”
他的脸色变得有些玩味,带着几分深意:“这不是正合了你意?”
周岳扶在抽屉上的手微微发抖,听完这话,“啪”一声用力一推,抬手转身要打过去:“陈骁你是不是有病!”
手尚未找到落点,被人握住,一阵烟味凑上来,周岳把头偏到一边,听见人在耳边说:“是,我不是狂犬病吗,周老板。”
【📢作者有话说】
小闻掉马倒计时——
第22章 骗子、骗子、骗子!!
喻昉越对着纸条上的那个号码拨过去,忙音。
他又陆陆续续打去很多次,都是忙音。好像是被废弃却没有来得及注销,让其成为了一个活着的死号码。
对喻昉越来说,找到一个人的办法有很多种,何况对方是一个有眼疾的半残障人士,跑都跑不了多远。但他偏偏选了效率最低的一种方法:身体力行。
那天之后,他的双排轿车换成了七座商务车,他的日常办公设备都搬到车上,搞得活像公安的监听系统。
这辆车无事就停在南城大学大门口,几乎覆盖了所有学生活跃的时段。
“喻总,咱们就这么...死盯啊?”
秘书是个即将应届毕业的男孩,叫何旭。还没毕业就来他的公司实习了,在一众实习生里,实在是机灵得脱颖而出,一张少年脸让人没防备,办事仔细认真,应酬场合还特能喝,喻昉越顺理成章把他放在身边当了特助。
喻昉越眼珠动也不动地盯着学校大门:“盯不死就死盯。”
何旭没辙,老板发话,他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还好自家老板做个人,承诺给付他三倍工资。只是他自己从没想过,人生第一次加大班不仅是外勤,还像个特工。
专业不对口啊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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