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有句话说得对,人在自己的专业领域,是浑身都发光的。
在窥见闫肃展示真正的本领之后,那幅泼墨般肆意的“踏花携枪图”带给杨今予的视觉震撼,久久不能散去。
杨今予长这么大都在和声音与灯光打交道,他是属于夜场的,晴天白日下的风景,一直与他无关。
他的世界很隔音,音乐是什么样,他就是什么样。
而在他孤岛的另一隅,有一个人猝不及防劈开了他的一叶障目,飒踏而来,乘兴即止,独留一泼惊鸿,叫人振聋发聩。
闫肃明明未发一言,却似倾囊告知:这世界上还有无数种可能性,还有太多新奇是可以睁眼看一看,甚至去摸一摸的。
在听觉以外,在黑夜以外。
有朋友可交,有理念可守,有光迹可寻。
人并非,要走一条死路......
杨今予对于自己会盯着一个同龄男生看这么久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平静的像在观赏一尊雕塑,并加注了自己品头论足的思考。
这样看着,他想起第一次与闫肃对峙,调侃过他的眼睛。
闫肃的睫毛浓密纤长,紧紧瞌闭着,如同两枚蝴蝶吻在湖泊,宁静柔软的停在光阴里。
杨今予大概是天生的恶作剧爱好者,在这样安静的画面里,他想的竟然是拔一根下来。
他想看看睡成猪的人会不会醒,如果醒了会不会生气。
闫大班长生气还是挺好玩的……
正当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恶劣,刚要伸手,拇指和食指探到了蝴蝶翅膀时,冷不丁地,头顶传来一声淡淡的沙哑。
“我可以醒了吗?”
【二】受教了
有些人死了,但他还活着。
有些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杨今予这辈子没感受过被捉奸在床的尴尬,当然也没机会感受......总之,这一秒很漫长,他眨了眨眼,闫肃也眨了眨眼。
他的手还停留在闫肃眼皮上方两厘米的位置。
电光火石间,杨今予面不改色顺势把手往上移,覆在了闫肃额头上,理直气壮道:“我看你好像发烧了。”
闫肃目光带着惺忪,头脑眩晕,反应了一会儿,才慢吞吞提出一个质疑:“没有吧?”
“有。”杨今予一口咬定。
“哦。”闫肃竟然认了。
还没等闫肃再次反应,杨今予先发制人站了起来:“你怎么醒了,什么时候。”
闫肃:“......”
他四肢都被包裹在毛毯里,只能动动脖子,看了一眼身上,缓缓说出几个字:“热醒了,刚刚。”
声音还虚浮着,人是醒了,酒还未醒。
杨今予倏然松了口气,心虚地抿了抿唇。
没什么照顾人经验的他这才意识到,闫肃被自己拿毛毯裹成了法式长棍面包,额角已经隐隐有汗了。
四月中旬的室内,这么厚的毛毯,确实是不合理哈。
他咳了一声,拿掉了闫肃身上的毛毯。
几分钟前,闫肃人是懵的,醉酒的滋味很不好受,头晕目眩间睡得并不踏实。
恍然间只感觉自己身上包了团火,终于费力将眼皮撑开条缝,视线却对焦上了一张距离很近的脸。
杨今予的唇总是没什么血色,薄薄的唇缝紧抿着,好像在对着他思考什么。
所以他又仓促地把眼睛闭上了。
即使是不太能自控的醉态下,闫肃的第一反应还是本能保持礼貌,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尴尬。
虽然不知道杨今予还要看多久,他都准备等杨今予走开了再假装醒来。
可是......
杨今予看了很久。
已经被热得喘不上气的闫肃终于决定打破宁静,我可以醒了吗。
闫肃嗓子又渴又哑,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看到茶几上放了一杯水。
杨今予捕捉到他的视线,状若随意道:“哦,桌上有水,你喝点吧。”
然后丢下闫肃走开了,原地转了两圈儿,才目标不太明确地拐进了卫生间。
闫肃伸手去拿水,玻璃杯还是滚烫的,泛着淡淡黄色,应该是专门放了蜂蜜。
抿了一口,甜度刚刚好,意外的细心。
他往卫生间瞥了一眼。
“小C同学!”闫肃听见里面喊道,语气不善。
“在呢,主人。”
随后客厅里的音响猛烈狂震,叮叮咣咣响奏起糟乱的音乐。
闫肃愣怔着,按了按太阳穴,耳朵和大脑同时反馈,这是他无法接受的音乐风格......
狂躁得像要刻意要覆盖什么,覆盖了躁动的一切。
杨今予从卫生间里出来时,下巴上挂着刚洗完脸的水珠。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杨今予问的是酒。
“我感觉不太好。”闫肃答的是歌。
但两人都没觉出哪不对,在层层递进的重金属音浪里达成了一片祥和。
花哥叫得闪送就在这时候到了。
杨今予终于关了音乐去开门,闫肃抽空揉了揉仿佛进了砖头的耳朵。
醒酒汤用一个印着眼熟logo的罐子装着,杨今予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隔壁理发店的logo。
他几不可查勾勾嘴角,花哥果然是不可能自己动手的,大概能想象到理发店小哥被花哥逼着下厨的倒霉样了。
汤做得意外不错。
杨今予打开盖子闻了闻,甚至感觉自己也有点饿了。
他把汤推给闫肃,知会了一声:“刚你睡着的时候找人做的醒酒汤,喝了应该就差不多了。”
一瓶啤的酒精能有多少?说得不讲究点,尿一泡也该醒了。
“大班长啊,以后酒就别碰了,你把握不住。”
闫肃低头捧着汤杯,吹了吹上面漂浮的姜丝,闷闷道:“本来也不喝酒的。”
杨今予看着汤杯,目不转睛盯着闫肃把汤喝完了。
闫肃捕捉到他眼神,有些茫然问:“你饿了?”
“......”杨今予无声看着他。
“嗯?”闫肃漆黑的瞳仁映衬着灯光。
杨今予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看看几点了,难道你不饿吗?”
不饿能喝得这么快?
我又不跟你抢。
经杨今予这番提醒,闫肃才反应过来,拉过桌上的手机一看,已经八点多了。
“不好意思。”闫肃抱歉地站起来,没控制好,又一屁股软了回去。
“......你躺着吧,酒还没醒干净就别折腾了。”杨今予弯腰在茶几下面摸了摸,拉出两盒方便面,问道:“你吃哪个口味?”
“不都是红烧的吗。”
闫肃还不至于眼花,看见两个红色的桶装泡面。
“牌子不一样,你吃哪个?”
“你平时都吃这些吗。”
“不然呢?”杨今予抬眸扫了闫肃一眼,好像顿顿吃泡面是稀松平常的事。
“厨房是坏的吗?”闫肃问。
“我一个人,请人不划算。”杨今予云淡风轻答。
闫肃:“???”
时间似是回到了初见,眼前从首都来的少爷,大概是真没想过可以自己下厨。
“你这是什么眼神?”杨今予不满道,“我又不是智障,知道厨房可以自己做饭吃。”
少爷堂而皇之伸出自己的双手,给闫肃看了看:“你看这是什么?”
闫肃:“手。”
“这是一双打鼓的手。”杨今予强调。
闫肃想说难道真的不是因为不会做吗?杨今予飞快识破了他的意图,面露杀意:“但下一秒也能变成一双打人的手。”
“......”
都不是很想吃的闫肃,识趣地指了指左边那桶:“这个吧。”
少爷纡尊降贵站了起来,抱着两桶泡面进了厨房,嘴里念念有词:“早说不完了。”
闫肃在等待一顿简单的泡面期间,听到厨房的动静可真不比刚才的重金属音乐小。
他不放心,强撑着晕眩的脑袋站了起来,挪到厨房门口。
隔着门框,他看到里面一片狼藉,瓶瓶罐罐倒在洗菜台子上,杨今予正对着已经在工作的烧水壶发呆。
“那个。”闫肃出了出声。
“什么?”杨今予扭过去看他。
闫肃:“要不我来吧。”
杨今予的眉毛跳起一个弧度,语气不爽:“你是觉得我是废物吗,开个水都不会?”
“不是。”闫肃顿了一下,说:“今天太麻烦你了。”
杨今予收回目光,继续盯烧水壶,无所谓道:“还人情了。”
杨今予双手撑着大理石洗菜台,突然想起来什么,“哎”了一声。
“你上次不是说春游讲一讲江家枪吗,今天不着急回去吧?”
“嗯。”闫肃低垂了一下睫毛,声音轻轻的:“不着急,要等我爸睡了偷偷回去。”
“你又不是三岁,家里管你可真够严的。”杨今予嗤之以鼻。
他没人管,所以也不太能理解闫家老这么约束孩子是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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