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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音感_鱼星草【完结+番外】(57)

  “我家师兄弟多,以前多,不管着就乱套了。”闫肃解释了一句。

  水烧开了,他走过去跟杨今予一起撕调料包。

  闫肃把一次性叉子掰开放置在旁边,看着杨今予“打鼓的手”跟红油包作斗争,缓缓道:“江家枪有一千年多的历史了,传到我这儿是第十三代。”

  “那你就是第十三代少掌门?”

  闫肃看着他,叹了口气:“......你可能对我有什么误解。”

  免得下一秒杨今予又猜什么青龙帮,闫肃立即讲道:“不是武侠电视剧里说的什么帮什么派,古代是有,现在已经没有这种称呼了。”

  “不对吧?现在不还是有什么全真清·真·教、少林寺吗。”杨今予一边提出质疑,一边去提烧水壶。

  “我来。”闫肃眼疾手快抢过水壶,稳稳接进了手里。

  闫肃:“全真少林那些都是名门大派,千年来香火不断的。还有......清真是伊·斯·兰·宗教,不是门派。”

  “哦,那你们是传说中的魔教?”杨今予挥散沸水浇出来的水雾,问了句闫肃接不上来的话。

  闫肃噎了一会儿,得亏是好脾气。

  “枪术在整个传统武术体系里本身就算小众,古时候大多都是兵家行军作战才练的。枪法又分很多流派,比较出名的有马家枪、沙家竿子、杨家枪等等,江家枪传到现在,已经是无人问津了。”

  说到这,闫肃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杨今予给泡面遮上盖子,叉子扎破纸盖。

  “大概,要断在我这代了吧。”闫肃垂着眼皮说。

  杨今予听出对方语气里的情绪起伏,于是还算有点良心,尝试鼓励了一句:“不一定,再冷门的东西也总有人愿意学,双簧管在乐团里算是大冷门,但每年还是会有报这个专业的。”

  “嗯。”

  也不知道闫肃有没有被安慰到,反正点了点头。

  “那你说说为什么是江家枪而不是闫家枪吧?”杨今予感兴趣问。

  闫肃从他手里拿过盛满开水的泡面桶,端着移步到客厅,稳稳放在了茶几上。

  杨今予和他面对面坐下,等着听故事。

  闫肃说:“这就是一段侠义佳话了,放现在人的价值观里,可能不太好理解。”

  杨今予:“那我试着理解理解。”

  看杨今予这么感兴趣,眼巴巴盯着人看,闫肃整理了一下思绪,倚在沙发靠背上,目光有些放空。

  这段故事,闫家的门徒从小就会听长辈讲述,口口相传了许多代,细节真实性已经不太可考,但每一代小孩儿都背的滚瓜烂熟。

  他缓缓道:“江家枪原本是一位江姓将军家传的独家武学,传内不传外,曾经在江湖中的地位盛极一时。有一年瘟疫,闫家祖师爷随难民流亡,恰好堵在了江小将军护送进贡的路上。那些难民已经饿疯了,冒死抢粮,场面一度混乱......”

  年轻的将军不想对百姓兵戎相见,进退两难之际,闫家祖上做了个出头鸟,站出来号召难民,一番激昂陈词硬是化干戈为玉帛。

  他带领难民投入修渠劳作,又斗胆向将军请示,与那位将军合谋演了出戏,逼得当地官员不得不向上面请旨派发救济粮。

  说到这,闫肃微微一笑:“说来惭愧,闫家再后来的子孙,都没遗传祖师爷的好口才。”

  杨今予听得有趣,停了几秒才接话:“是,到大班长这儿连曹知知都辩驳不过了。”

  闫肃抻了杨今予一眼。

  杨今予连忙揭盖吃面,说:“你继续。”

  闫肃取下泡面盒上的叉子,边吃边说:“后来将军便让祖师爷跟在身边做事了,从不嫌弃祖师爷出身,情同手足。祖师爷根骨奇佳,十分爱枪,那位小将军惜才,顶着大不孝的罪名私下里偷偷授予独门枪术,被老将军得知后气得险些军杖处置。祖师爷心里记下了这份知遇恩情,怕小将军难做,便怎么也不肯再往下学了,此事就搁浅了几年。”

  “再后来战事四起,江家腹背受敌,小将军穷途末路之际决定和祖师爷带一支赴死队伍绕敌后方殊死一搏,此去有去无还,喝完壮行酒便上路了。祖师爷偏被摆了一道,第二天醒来发现还身在帐中,江家枪谱就压在枕下,和一封遗书。将军嘱托祖师爷替江家找到流落在外的小儿子,将枪谱传下去,若是找不到便罢了,就自己留着玩。至此,江家军满门忠烈,无人生还,祖师爷算是偷了一命。”

  杨今予在短短的三言两语里,听完了一些人的一生,感觉像是小孩儿看了本惊心动魄的故事书。

  他噤声问:“那后来找到了吗?”

  “找了十年,找到了。”闫肃说,“江家的小儿子早年流落在外,为人豁达,沾染了一身侠义之风,他见到祖师爷后,便一改江家传内不传外的祖训,没有收枪谱,拂衣去了。”

  闫肃神情庄重,句句掷地有声:“祖师爷便发誓,要广收门徒,替将军把江家枪传扬下去,以报此生赠艺之情。”

  杨今予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样长的一段故事,他其实有些听懵了,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呆了良久才感叹道:“那个年代的人,都重情义。”

  性情中人,叫人叹服。

  闫肃“嗯”了一下,认真道:“结草衔环,无以为报,江将军是祖师爷的贵人。”

  “贵人”这个词用得恰当,杨今予心头略微跳了一下。

  世间迷途之人,无论是遇到伯乐赏识,还是遇前人点拨,都是一种知遇,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贵人。

  他意味深长看了闫肃一眼。

  受教了。

  【三】吉他手

  杨今予草草收拾了两个人吃剩的残余。

  确切来说,是他很没眼力见看着,闫肃动手。

  吃了东西发了汗,闫肃体内的酒精终于所剩无几,又变回了那个沉静内敛的男生。

  收拾完茶几,闫肃又把杨今予的厨房收拾到一尘不染,才套上外套。

  “要走了?”杨今予明知故问。

  看到闫肃已经准备去门口换鞋,他突然感觉失落,已经能想到下一秒闫肃出门,空荡荡的家里又会回归平常的冷清。

  一个他,一架鼓。

  杨今予下一秒又反驳了自己,不还有小C同学呢。于是他无所谓抬抬手,说:“晚安。”

  “晚安。”闫肃也回他。

  拉开门的时候,闫肃扭身提醒:“明早升国旗,别迟到。”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

  杨今予咂舌,腮帮子鼓鼓的。

  闫肃履行完自己的纪委职责,才放心带上了门。杨今予凝望门缝缓缓合上,终于向后一仰,瘫进了沙发里。

  他眨着眼,盯着天花板发呆,又像是在复盘这场转瞬即逝的春游。

  时间滴答滴答读着秒,少年在将要困倦之际,叹了口气,扭身抓上打火机和烟,屐着拖鞋出了门。

  今夜适合吹吹风,找找灵感。

  杨今予的世界很隔音,所以他最擅长整理思绪,就像擅长拆耳机线一样。

  这些一天之内突然闯入他世界的理念、想法,理智的亦或感性的,看似杂乱无章的缠绕在一起,却又有迹可循的等待着他的正确解。

  天台离月亮近,叫人生出一种错觉,好像再伸伸手,也不是不能摸一下。

  四月份的晚上风朗气清,杨今予倚在铺着软垫的藤椅里,闭着眼。

  细微风声从耳边掠过时,他甚至自负的觉得,有那么些瞬间,他听到了星月的声音。

  少年脑子里开始断断续续有了一些旋律。

  他初一开始写歌,可迄今为止还是没有写出特别满意的。

  在外人听来,或许他前乐队的每一首都有着取悦耳朵的旋律,但他自己知道,取悦耳朵远远不是他要的。

  打击乐出身,写歌本身就存在天然劣势,没有吉他手键盘手来得容易。

  少年闭目仰头,用听觉还原着星夜一角的心事。

  “诶!”一道张扬的声线打破了他的宁静。

  杨今予睁开眼,往声源处看。

  只见不远处3号楼的天台边界,正蹲着一张臭脸,天台没有围栏,谢忱就那样蹲在最边上。只要再往前半只脚,就会从20多层摔下粉身碎骨。

  但谢忱还笑,疯狗似的。

  “不要命了?”杨今予注视片刻。

  谢忱不屑地站起来,杨今予眼睁睁见他竟然原地屈膝,做出了立定跳远的起始动作。

  喂疯了吧!

  隔壁栋与这栋楼中间相差至少也有两米,难不成还要立定跳远跳过来吗?

  这不是闹着玩的,但凡有半点疏忽,眼前这个鲜活的生命可就直接没了。

  杨今予下意识想出声提醒,谢忱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电光火石间,谢忱唰一声,起跳的动作在杨今予眼里变成了升格慢动作。

  谢忱不以为然,脸上还挂着一贯的散漫。

  他弹跳力极好,轻而易举就落了地,站起来时得意地笑了,露出锋利的虎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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