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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星星歌舞厅_姜可是【完结】(20)

  陈迦行点点头。

  跟着齐农回家的路上,陈迦行连呼吸都差点不敢呼。齐农拿钥匙开了门,又忽然站定转回身,把陈迦行的头掰来掰去,掀开他的衣服检查,仔仔细细看了一圈他身上的伤。

  一直到陈迦行简单洗漱完,齐农靠在洗水台边,给他上了一层药,但自始至终也没说什么。到后来,是陈迦行吞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叫了声:“齐农...”

  齐农“嗯”了声,抚了抚陈迦行洗过之后乱蓬蓬的头发,然后说了那天晚上和陈迦行说的第一句话:“我会处理的。”

  -

  近凌晨。陈迦行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盯着齐农弓起的背脊发呆。他慢慢靠过去,把脸贴在了齐农的背上。齐农动了一下,小声问:“睡不着啊?”

  陈迦行没说话。齐农问:“要睡过来吗?”

  陈迦行就钻到了齐农的被窝里去。天气已经有些热,薄被盖不住他们两个人。齐农把被子朝陈迦行那边盖了一点,侧过身把他往自己这里揽过来。齐农说:“如果有哪里还痛要说。”

  陈迦行“嗯”了声。他闭起眼睛,把鼻尖抵在齐农的衣服上深深吸了几口气。像冰块滑入温泉水,身体和大脑好像终于回暖了回来。齐农无意识地轻拍着陈迦行的背。夜晚如水。

  陈迦行忽然睁开眼睛,没头没脑地说:“我想吃星星蛋包炒饭了...”

  齐农好像在黑暗中笑了一声,开玩笑说:“那我现在爬起来给你做?”

  陈迦行也笑了。他玩着齐农的手指说:“你还得现做一面小旗子。”

  齐农在他鼻子上捏了一下,说:“我有做好的一堆好不好,够用到你五六十岁。”

  陈迦行怔愣了一下。

  假设你有一个名叫X的概念,数学老师说,它将永远恒等于自己。但这项公理无法被证明。

  就像陈迦行要到很久之后,在和刘博览的某次闲聊中,才知道齐农在他八岁生日那天迟到,是因为路上出了车祸,跟一辆大货车剐蹭了下。那辆轿车也不是齐农的。在路上处理耽误了一会儿。最后好不容易打到了一辆车。他就那么狼狈地拎着那辆折叠自行车跑进陈迦行八岁生日宴那间包厢。

  后来,教陈迦行学自行车的是齐农,给他买第二辆山地自行车的也是齐农。X会恒等于X。

  只是在当时,陈迦行躺在黑暗中抱怨起齐农在上一面小旗子上只敷衍地写了四个字“身体健康”。齐农打了声哈欠,又转回惯常睡的那一侧,半张脸陷在枕头里说了句:“怎么了,‘身体健康’最重要。”

  陈迦行贴过去,从背后搂住了齐农的腰。齐农半叹了口气说:“热啊。”陈迦行感觉确实有一股温热又郁郁的气流在他周身流窜。齐农就是这样,他好像拿齐农一点办法没有。好挫败和好烦闷。

  陈迦行在齐农肩头很重很重地咬了一口。

  第21章 野百合也有春天(四)

  陈迦行给齐农下的第二个定义是一串数字,1457。他给齐农的QQ备注就是1457。

  丸子问过他那是什么意思。陈迦行说:“说了你也不懂。”

  那是他过去慢慢走路,从河流镇小走回车站街公寓的步数,差不多是1457步。这个数字尾数是“7”,四个数字相加是“17”,17又是第7个质数。“7”是“齐”的谐音。陈迦行用这一套他创造的推演公式来定义齐农。

  只要想起齐农,陈迦行就会在演算纸上写“1457”。

  第二天清早醒来,陈迦行半趴在齐农身上,在他手臂上默写1457。齐农很快醒过来,安静地愣了几秒,揉了揉陈迦行的头,说了句:“穿衣服,送你回学校。”

  到校门口,齐农停下以后抚着方向盘,忽然和陈迦行说:“你青春期叛逆也行吧,就是不能把自己再弄受伤了,听明白吗?”

  陈迦行抱着自己的书包点点头。齐农吞了下口水,犹豫了一下才有点不好意思地问:“你是不是和丸子谈对象了?”

  陈迦行愣了下,叫起来:“什么和什么啊,我和她...”

  齐农点点头说:“这也没什么。就是不要弄出事来,就是那个事...我也不知道,我让你妈和你说吧,怎么和小屁孩说这个啊...”

  齐农还在那里自我纠结怎么给青春期小男孩做生理教育,陈迦行已经生气地跳下车,甩上了车门。齐农摇下车窗,又叫了句:“哎...”

  陈迦行顿了下脚步,折返回来,把本来拿在手里玩的足球杂志朝齐农砸过去。他愤懑地跑起来,一气跑上了教学楼。齐农捡起那本被揉得乱七八糟的杂志,嘀咕道:“真是越来越难弄了,也不知道在气什么...”

  陈迦行整个白天,只要想起齐农半认真半调侃地问起他,是不是在和丸子谈恋爱就觉得气得要爆炸。他挂在宿舍楼的走廊上。回暖的春天,春风已经有了春风的温度。早上换衣服整理书包的时候,齐农常穿的一件长袖衫搭在房间椅背上,上面有洗衣皂和阳光的气味。陈迦行拿起来闻了闻,迅速塞进了自己的书包里。塞好之后,他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

  齐农那会儿正靠在阳台上嚼香烟糖。陈迦行做贼心虚地喊了声:“走了没啊,上课要迟到了。”

  齐农应了声,走过来拍了下陈迦行的头。

  晚上,陈迦行把那件衣服拿出来,套在了自己身上。那件薄卫衣已经洗得很旧了,图案微微泛白,袖口有一点小磨损。齐农好像对买新衣服没什么兴趣。他这些衣服总是穿了又穿。经年累月,衣物上于是沾带着主人身上的气味。陈迦行喜欢齐农的气味。

  那天晚上,陈迦行做梦梦到大概几年前,齐农穿着这件衣服从舞厅走出去上了车,不知道是去哪里。那段时间,常有人传齐农和省城一个开社区诊所的女人关系匪浅。不知道真假。他们聚在卡座边,说那大概是个比齐农大一些,身材丰满,总之很有看头的女人。齐农总是七八点钟的时候,匆匆开车去省城了,舞厅快关门才回来。这段时间够他们在诊所深处的观察室里爱抚对方。那个女人很会张开腿,也很会张开嘴。他们是这么说的。

  齐农回来的时候,衣服上确实会有若有似无的香水味。

  她怎么脱掉齐农的这件衣服。陈迦行想象着齐农的身体贴着另一具身体,他的发尾还在滴着水,可能是水可能是汗。水流像小溪经过他颈后的每一颗小痣。齐农动着腰。他臀部上方那两颗腰窝也会跟着晃动。他会压抑着还是叫出声。

  陈迦行按图索骥,好想绕到正面,看看齐农潮红的脸。他走过去,碰翻观察室的输液架、留观椅...他快可以伸手碰到齐农微微泛汗的手臂的时候,上铺的闹钟响了。

  陈迦行猛地睁开了眼睛。他大口喘了口气,坐了起来。

  不知道是天还未完全亮起还是那天是个阴天。陈迦行在昏黑的宿舍里起身,走到了卫生间里。他缓慢地拉下自己的内裤,看着那上面黏湿的一片。

  -

  接下来的几天,陈迦行只要闲下来一点就想起那个梦。想起来,他就慌得想把手头的东西全部砸出去。他甚至不敢再看到草稿纸上到处写满的那串数字1457。

  但隔天的傍晚时分,有人敲了敲他位置边的窗玻璃。陈迦行侧过头,齐农站在教室外面,朝他勾了勾手指。

  陈迦行迅速低下了头。齐农靠到了窗台上,问:“干嘛啊?我来接你出去了,快点收拾好出来。”

  陈迦行不敢看齐农,装不耐烦地小声问:“出去干嘛?”

  齐农敲敲他的头,说:“你说干嘛?刘博览明天结婚。”

  陈迦行终于反应过来,哦了声,站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刘博览要结婚了,齐农是唯一的伴郎。陈迦行也要过去帮忙,一起装饰下车站街五楼那间婚房。

  陈迦行之前上去过几趟。刘博览家的规格和齐农家差不多。就是五楼的这间套房把客厅还隔出了一个小小的侧厅。侧厅和客厅之间挡着一道薄荷绿的珠帘。那里头有一张小病床、一面墙的空药盒。刘博览妈妈还没送去镇医院长住的时候,就躺在这个地方。

  第二天清早,齐农会跟着刘博览去隔壁松阳镇接新娘子到车站街公寓来。新娘子叫方姝,和妈妈两个人在镇医院对面开着间水果店。刘博览去得多了,两个人就相熟起来。齐农和方姝开玩笑说:“你眼光很好,很少有人能看得上他。但你眼光很好。”

  刘博览皱眉说:“你什么意思啊?”齐农笑着耸耸肩,方姝也笑了。齐农那句话是真心的。附近几个镇子的人都很熟知刘博览是个混子地痞,但齐农想,很少会有哪个人像刘博览一样照护一个病患照顾这么多年,每天还是乐呵呵的,从来不会不耐烦。他和护士医生、送医院餐的阿姨、热水房的叔叔关系都处得很好。

  刘博览的妈妈叫邵仙女。每天一早,刘博览自己洗漱好,就拿个脸盆调上温水,扔进一块毛巾,叫着:“仙女妈妈,轮到你洗脸了。”

  仙女阿姨晚上也被接出医院,坐到了举办婚礼的海鲜酒楼主桌。陈迦行过去和她打了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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