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先下去呀!”柏青着急地喊,可却好似没发出什么声音。
“嗤——”地一声,火盆儿里的火这就窜了出来!
“哎——”柏青看着自己的行头起了火,一个惊呼,一翻身,居然落回了松软的床上。
他赶紧夹紧了被子。
是梦吧,哪里有火。
可下身却真的火烧火燎起来,传来阵阵异样。
柏青又翻身,仰面陷在软枕头上,可那里却烧得更厉害了。
紧绷绷的,一种陌生的感觉在小腹下聚集。
“你问先生的,可是杜丽娘在花树下做的那个梦?”那人的声音又传过来,似带着笑。
柏青赶紧又翻了个身,似是在遮掩,一股子热意“轰”地窜上脸颊。
“我没有!”柏青一边消解着陌生的胀痛,一边可怜兮兮地答。
“紧相偎,慢厮连,和你把领扣松,衣带宽……”几句要命的词儿却又冒了出来
“不是我,我没唱,我在睡觉!”他心虚地解释。
“和我?”好听的声音又传过来,似是故意让他痒。
“没乱里春情难遣——”
面目模糊的丽娘又唱起来,一个同样模糊的、高大的身影这就把他覆住。这样看,俩人像是叠在一起。
“没有这段儿……你们分开,分开呀。”柏青替他们着急。
“你不懂。”那个丽娘倏地窜过来,竟是自己的脸孔,那旁边的?
他拼命想看看清楚,却得蜷起身子掩饰,他怕得很,那处着火的地方还烧着呢。
像一口要他偷尝的蜜,一根绷着的弦。
流着蜜,突突地跳,让他非得尝一下,拨一下。
就一下。
他迷迷糊糊往前挺了挺,布料间的摩擦,让细薄身子一抖,脚背不由绷紧。
再来一下。
他开始隔着粗糙的布料,生涩地蹭动。
他又把脸埋进枕头,沉香木底子,自己的洋夷子味道,缠绕着,一起钻进鼻腔。
有些难以启齿的也随之颤颤巍巍,又热又痒,细微的酥麻这就沿着脊椎窜上来。
他咬住下唇,生怕漏出一点声音。脑子里是乱的,感官的洪流已经决堤。
他站在台上,水袖翻飞,那人偏偏要压覆过来。隔着戏服,火热的身子,还有上次戳着自己的…气息也紧紧包裹过来,耳边是他低沉的、只有自己听见的私语。
他一挺身,余震嗡鸣。
一片空茫的眩晕渐渐散去,他睁开眼,晨光熹微。
是梦,那种梦。
他动了一下,有一小片的湿粘,他慌慌张张,赶紧去换了衣服。
小公爷府。
景明刚练完武,一身的汗,小太监递了巾子过来,他一觑,竟换了个人伺候。
“小桂子呢?”他问身边的哈珠。
哈珠一愣,而后赶忙答,“回小公爷,桂公公又回宫里头了,安总管亲自来要的人,说是宫里头点名儿就要公公伺候。”
“点名儿?他?”
哈珠笑笑,“公公年轻有为,也就是小公爷您把他当寻常的太监。”
“太监还分三六九等。”景明不屑。
“公公从公爷府里出去,在宫里摸爬了七年,安总管给他指了‘通天梯’,可公公说什么都要回您府里…”
“府里出去?回来?他不是才来不到一年么?”景明打断他问。
哈珠不明白这问,只道,“宫里实在没个推心置腹的,咱公爷府出来的人才能让老佛爷安心呀。”
一旁的小太监也插嘴,“是了。公公现在是御前太监,再有个十年八年的,定是能当上掌案太监。”
景明觑他。
“小公爷,您是对身边奴才…一点儿都不挂心,公公回来之前可一直是我伺候您,公公回来之后我也没忘了本份,只是公公非要亲自听您的差…”
这小太监夸张地做着哭脸儿。
景明摆摆手,烦躁得紧。什么“回来”“回来”的,自己怎么从来不记得从前祖父府里有过这位桂公公!
何宅。
“两位,今儿既是让我主持,就得按我的规矩来。”
何宅里,廿三旦吹着茶,对着小凤卿、玉芙二人。
“我呢,也没请着这经励科,他们在,还不定闹出什么乱呢。咱都是爱戏的,这事儿就依着凤卿,拿戏来解决。咱三个一起把这面上的,理上的都说清楚。你们两个自己先做好主,再交由这经励科办,到时候,访员们的报道也总有个来处,免得他们以讹传讹。”
“多谢鸣仙。”
“谢何老板!”
“二位若信我,我就还有一话。”
他对着小凤卿,“凤卿,你在这京城是头一份儿,我们多少人都比不得,今儿这孩子来了,这是骂是劝,为什么斗戏,你可得讲讲,不然只顾着斗,闹起来就要伤了和气。”
又对着玉芙,“你呀,我们二位你都要叫上一声哥哥,你这事情我们本是管不着,但如今它见了报,一个两个小的就要学,这就成了梨园子的事儿了,你既登台唱戏,自是要听哥哥们的,你怎么想的,今儿也好好地和哥哥们说说。要是有什么委屈,也就说出来,凤老板和我也容不得别人欺负我们梨园儿子弟。”
玉芙点点头。
“你应下了我的擂台?”小凤卿转向玉芙,一张英姿的脸孔,狭长美目就那么觑着他。
玉芙赶紧应了一声儿,渗下来些汗。名角儿这一眼,确实很有些压迫感的。
“大家伙儿抬爱我,我自是要做个表率,这祖师爷的饭可没那么好吃!我今儿和你叫板也是为了这个,我们梨园儿行本就是下九流,但大家伙儿都是奔着一口气儿,为了口生计,也为了几分虚名。”
小凤卿声音不大,似是顺着廿三旦的话头,“那些个穷孩子、苦孩子,也就看着咱们,有几分憧憬。还有那些没唱出来的、流落在堂子里的,比来比去,也自是要精进,要往好了练。”
玉芙正要点头应他几句,他又话锋一转,“可你啊,你这一出子……这不是公开着卖嘛!好好的人就糟践了,这猴子猴孙要都学了去,哪还有人要着艺的好,一个个都只顾着涂脂抹粉、描眉画眼,都他妈和堂子里的没什么区别了!”
“哎,凤卿!说重了!”廿三旦赶紧拦他。
玉芙最怕这个,他可最是要好,“凤老板,你,你竟这样看我!”
“我哪样看你?我哪样看你不重要,这全京城梨园行的名儿你可别都给我搅了去!”
“凤卿,凤卿,”廿三旦给他添茶,“哪里有这样严重。依我看,咱们要不就还是安安心心,各家儿唱各家儿的。”
“鸣仙!”小凤卿一甩袖子,“别和稀泥!”
“哎,哎,说了今儿要听我的!”
廿三旦心道,这硬碰硬,怎的都得折进去个什么,只好又转头对玉芙道,
“玉芙,凤老板的意思你可知道了?“
“知道了,”玉芙红着眼。
“得,那就商量打擂的事儿吧!”
“你在广和楼没唱几天儿就倒了仓。”小凤卿却又起一话,口气确是软了几分。
“凤老板,正是,谢您抬爱,没想到您还记得…”玉芙有些受宠若惊。
廿三旦却道,“倒不是记得你,这凤卿呀,过目不忘的。搭过自己班子的,好的赖的他都挂怀。”他也不想显得自己偏袒玉芙。
“你现在在那里唱戏?”小凤卿又问。
“月婵舞台。”
“你这也是苦出来了。咱们一身的艺都是打出来的,你挨了那么些打,好时候就这几年。”
他放下盖碗,似是想了想,转问廿三旦,“月蟾舞台的包银不如我们么?”又对玉芙,“广和楼给你排个中轴子怎么样?”
廿三旦笑笑,“不为这个,凭他的戏码,包银自是够的,没几年,就能置办一处院子。”
“那他……我看你这孩子也不像那些个烂货,怎得心甘情愿去给人做妾。”小凤卿又露出不快。
“我不是为了钱财,也不是罔顾脸面,我是为了那个人!”玉芙道,“我……我们俩有情,他虽已婚配,但他心里有我,说是做妾,但我是为了这个人,我就要和他好。”
“为了个男人?”
玉芙点点头。
“真是个情痴!你涂胭脂了?”
玉芙含着下巴怯怯点头。
这孩子,在台上扮就扮了,这下了台还…
小凤卿这就没话了,叹了口气。“女人”的日子可是顶难过的,苦怕是还要在后头。
“行了,说戏吧。你要是输了,说是封箱,你大可以到别处唱戏,我输了,就此封箱,不过你可得答应我,不唱那些个荤的、粉的。”
“得嘞!”廿三旦先给俩人圆着,“这一话儿就说开了。那咱就和和气气再往下,这就说说这擂台的形式吧。”
“依着你的意思,咱对外就说,要选旦角名伶大王,就由瞧戏的和报纸的读者向《顺天时报》投票。先定十月初八开锣,初十截止投票,谁的戏票数多谁夺魁,夺了魁就继续唱戏,输了的封箱!可不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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