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翊修盯着来电显示看了很久,久到自动挂断,他终于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傅桑乐痛苦又渴望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带着电流的杂音。
他叫着阿修,带着哭腔声。
廖翊修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最终一个字都没说,直接掐断了通话。
去R区的路上,他靠在车后座闭目养神,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处理这个“麻烦”。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他却莫名烦躁,扯松了领带还是觉得喘不过气。
失忆后的世界一片空白,突然冒出来的Omega让他本能地警惕,从小到大,身边围着的哪个人不是冲着廖家的权势来的?
他用最阴暗的想法揣测傅桑乐: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Omega,八成早就摸清了他的底细,想趁机捞点好处。
这个念头像层厚厚的壳,把他裹得严严实实,却忘了去想,真的会有人不图别的,就只是爱他这个人,爱那个一无所有、连自己都记不清的廖翊修。
他那时候把傅桑乐的真心踩进泥里的时候,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为自己的自私,高傲而忏悔。
廖翊修终于抽出手给家庭医生打了电话。
医生来得很快,拎着药箱匆匆进门,针头刺入傅桑乐苍白的手背,点滴瓶里的液体一滴滴落下。
“他现在比普通Omega体质弱很多,”医生推了推眼镜,“腺体旧伤一直没养好,免疫力也差,平时得多注意,不能劳累,更不能受刺激。”
廖翊修一直点头,把医生的话一每句都记录下来。
之后他一整天都在床边,看着傅桑乐陷在枕头里的脸,因为发烧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点滴管里的药水缓慢流动,像在倒计时什么。
医生走后,他伸手碰了碰傅桑乐扎着针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比平时要高,却又比刚才降了些。
廖翊修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傅桑乐后颈那块皮肤,原本该是柔软饱满的腺体,如今摸上去却像干涸的河床,皱皱巴巴地凹陷下去。
他记得Omega的腺体本该是娇嫩的,在情//动时会微微发烫,散发出甜蜜的信息素,像朵被晨露滋润的花。
可现在这朵花枯萎了两年。
傅桑乐总是轻描淡写地说腺体坏了也好,省得麻烦。
可廖翊修比谁都清楚,Omega的腺体就像第二颗心脏,现在这颗心脏不再跳动了。
他想起医生欲言又止的表情,说长期腺体功能障碍会导致信息素紊乱、免疫力下降,每一条后遗症都像记耳光抽在他脸上。
都是他害的。
廖翊修把脸埋在那截苍白后颈上,以前还能闻到淡淡的信息素,现在如何用Alpha信息素引诱都很难闻半点熟悉的味道。
傅桑乐的心像只受过伤的蚌,被廖翊修一次次粗暴地撬开,最终学会了把柔软的内里藏进坚硬的壳里。
现在就算廖翊修捧着真心等在壳外,那扇门也不会轻易打开了。
傅桑乐等再次醒来已经是接近下午了,他坐着发了会呆,觉得嘴里很苦,头还是晕晕的,他印象里好像是廖翊修给他灌了很苦的药,很温柔很有耐心地哄他,一点都没有发脾气。
他下床想要去喝点水,就看见原本应该工作的廖翊修正系着围裙站在厨房里,只有他一个人。
傅桑乐疑惑道:“阿修,你在做什么?”
廖翊修回头:“你怎么下床了?好些了吗?我饿了吗?我在给你做饭。”
傅桑乐看着他做饭,面露警惕:“我下来喝水,好多了,你在做什么?”
廖翊修说:“番茄鸡蛋面。”
傅桑乐松了一口气,他犹还记得在R区有一次廖翊修给他做饭,肉都没熟,番茄鸡蛋面应该很容易操作的。
廖翊修按住想起身的傅桑乐,转身去厨房倒了杯热水。
水温刚好,不烫不凉。
傅桑乐坐在餐桌前,目光不自觉地追着那个背影,不管是廖翊修还是傅修,似乎都褪去了那层尖锐的壳。
面条的香气从厨房飘出来,简单却勾人食欲。廖翊修端着碗放到傅桑乐面前,发胶失效的头发软塌塌地垂在额前,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莫名柔软。
廖翊修在对面坐下,眼睛亮得惊人,像是期待又像是紧张:“快吃吧,是不是饿了?”
傅桑乐吃了一口,眨了眨眼睛:“……挺好吃的,就是有些咸。”
廖翊修:“咸吗?不好吃吗?那你别吃了。”
傅桑乐:“也没有很难吃,可是我吃不掉这么多,你还是挺有天赋的,毕竟你也没做过几次饭,做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廖翊修得意道:“那你吃不掉我就帮你吃,我以后多给你做饭。”
傅桑乐问:“你不上班工作吗?廖翊修工作就很忙的。”
廖翊修愣住:“上班其实很无聊,天天开一些无关紧要的会,和出席一些无聊的应酬,还不如跟你呆在一起有趣。”
傅桑乐又吃了几口,就说吃不下了,廖翊修于是很顺手地就替他吃完了剩下的,然后把碗筷拿去洗。
廖翊修硬是把傅桑乐也按在家里修养了一周不让出门,他说着是医生嘱咐要静养,让人变着花样让人炖药膳,每样都盯着傅桑乐吃完才罢休。
某天早上,傅桑乐经过客厅时看见管家正在清点几个精致的礼盒。红丝绒的包装,烫金的缎带,一看就是贵重物品。管家正低声嘱咐佣人把东西收好,千万别让先生看见,一转头就对上傅桑乐疑惑的目光。
“谁送来的?傅桑乐指了指那些礼物,“为什么不让廖翊修看到?”
管家叹了口气:“先生不过这个生日。”
傅桑乐才反应过来,廖翊修真正的生日快到了。
管家又说了个日期,傅桑乐愣了下,那是他在R区捡到廖翊修的日子。
几年前傅桑乐给廖翊修庆祝过,然后他瞒着他做了清洗手术当做惊喜送给他。
“这几年,先生都是在那天自己过生日,买个蛋糕,插上蜡烛,谁也不让进书房。”
现在廖翊修执着地说傅桑乐捡到他的那天就是他的生日,傅桑乐不理解生日这个东西也可以随意改的吗?
廖翊修下班回来之后他突然提起这件事。
“我以前不过生日的,第一个给我过生日的是你。”
傅桑乐见廖翊修没有要说下去的意思,也就没继续再问,反倒是廖翊修自己开口说:“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我小时候甚至提起我妈就会被我爸就会被骂,我后来就再也没提过了。”
长大后傅桑乐帮他过过那一次,他再一次失去了他。
廖翊修生日里失去过两个重要的人,他讨厌这个日子。
傅桑乐看着神情暗淡的廖翊修,他以为他有着这样富裕的家世,应该从小就活在无忧无虑的花团锦簇之中,不想也有不可言说的心酸。
傅桑乐甚至曾经以为廖翊修这样的人过生日阵仗会很大,就像当初他初到别墅见到的场景。
傅桑乐被允许出门那天,刚好就是廖翊修的生日。
傅桑乐那天带着荔荔一直呆在房间里玩,虽然廖翊修不想过,他想了想还起码对廖翊修说一声生日快乐也好。
傅桑乐敲门的时候,廖翊修打开门。
“廖翊修?”
廖翊修只觉得自己现在就像训练有速的狗,在得到指令后迅速反应,嘴角扬起的弧度恰到好处,连眼神都调整成傅修特有的柔软:“我是阿修啊,怎么了?”
傅桑乐哦了一声:“今天是廖翊修生日,我还准备给他说一句生日快乐。”
廖翊修:“啊对,你不说我都忘了,这样吧,我们出去庆祝吧。”
“可你不是……”
“他的生日也是我的生日。”
廖翊修开车带他们去了海边的一家餐厅。
暖黄的灯光洒在铺着白色餐布的桌上。
荔荔坐在小座椅里,酱汁蹭得脸颊像只小花猫。廖翊修修长的手指握着牛排刀,将傅桑乐面前的那份切成适口的小块。
饭后他们沿着沙滩散步,海浪轻柔地拍打着岸边。荔荔被廖翊修抱在怀里,小脑袋靠在他肩上,眼皮已经开始打架。
突然,一簇烟火腾空而起,在漆黑的夜幕中炸开绚烂的光彩,紧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整片天空都被映照得如同白昼。
傅桑乐仰着头,瞳孔里倒映着璀璨的光芒,一时间忘了呼吸。
廖翊修的手臂环上他的腰,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遇见你那天的确是我最幸运的日子,是你给了我重生的机会。”
“傅桑乐,你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会好好照顾你。”
烟火在他们头顶绽放,傅桑乐偏头照亮了廖翊修专注的眼神,里面盛着的认真让傅桑乐心头一颤。
海浪声、烟火声、荔荔均匀的呼吸声,全都混在一起,却又仿佛万籁俱寂,只剩下那句小心翼翼的请求,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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