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双眼睛惊愕地盯着代熄因,活像是无意间听到了宫廷秘辛,下一秒就要被灭口的大内总管。
代熄因还要慢吞吞地补充:“就是之前那个警察。”
“宝、宝贝儿,你你你你是不是在开玩笑?”舌头连辣味都察觉不出来了,艾恒干巴巴笑了两声,没收到回答,又故作开朗地用力拍打他的后背,结巴道,“哈哈,你还是这么幽默!”
“是真的。”代熄因神情中没半点戏谑,只有一片沉静的坦然。
“艾恒,我喜欢陈昉。”
空气死一般的沉寂。
房间里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车流声,以及某个人因为震惊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扒开喉咙,艾恒费力地从嘴里抠出几个字:“……你知道他是男的吧?”
“嗯。”
“你也知道他比你大了十来岁吧?”
“嗯。”
“那你怎么还……”
“你觉得我很恶心吗?”
“不不不是。”语言系统彻底紊乱,艾恒想第一时间反驳,又陷入词穷的境地,“我只是……一时没,没……我的脑子它……”
“思路没能转过来?”代熄因替他找到了合适的词。
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艾恒用力点点头。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再度陷入了沉默。
他化悲愤为食量,机械地一根接一根啃着烧烤。
仿佛通过咀嚼能理顺混乱的思绪。
估摸着吃了十来串之后,他的心灵似乎真的得到了某种程度的净化。
放下竹签,艾恒用纸巾擦了擦嘴和手。
转过身,他摆出一副义正辞严的姿态,用力拍了拍代熄因的肩膀,看样子是完全接受并消化了这个事实:“你也别太难过,陈哥看着就铁直,因此而厌恶你,与你绝交,是可以见得的,人之常情嘛!”
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安慰,“小事儿!谁在感情上没没栽过几个跟头?你这顶级高富帅配置,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这个不行就下一个,下一个不行还有下下个,总能遇到你的真命天子嘛!”
“他没有和我绝交。”代熄因平声插入他的慷慨激昂,“他只是希望我可以改过来,我们还是正常相处。”
艾恒:“???”
艾恒:“不是,他知道你喜欢他还和你正常相处?”
代熄因肯定地点了下下巴。
又把相关的事情大概都告诉了艾恒。
“那你就是有戏啊!”听完全程的艾恒一拍大腿,得出结论。
代熄因:“?”
艾恒非常自信地解释:“要真的恐同,知道后早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了,可他不仅没跑,还愿意和你待在一起,正常工作交流,甚至还会关心你!这证明什么?”
代熄因摇头不知。
用力戳了戳代熄因的胸口,艾恒露出个洞察一切的目光:
“证明他不想和你分离,你在他心里绝对是有点地位的!拒绝算得了什么?什么都不告诉你算得了什么?只要你坚持下去,用你的真心和行动,温水煮青蛙,一定有机会打动他,让他看清自己的内心!”
这番话让代熄因心底涌起希望,背脊默默挺直。
烧烤的香味重新钻进了鼻腔,勾得他肚子也有点饿了。
这简直是他这么多天下来,听过唯一动听,也是唯一振奋的言论了。
“怎么样,想吃了吧?”得意地把几串没放辣椒的往他面前推了推,艾恒做作地抓了一把头发,“喏,哥专门给你留的。”
理智回笼,代熄因看了一眼那些油光锃亮的烤串后,一把站起身,为自己下了碗面条。
艾恒嘴角抽搐了一下:“……行吧,你清高,不健康的都我吃。”
第61章 苦月(二)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 洒在严隅家宽敞的阳台上。
他正弯着腰,手持小喷壶,精心侍弄着他的花草。
经过之前陈昉的几次提点, 这个小花园如今已是生机勃勃, 绿意盎然,草色青翠欲滴, 不见一丝芜杂,性急的花苞悄然探头,香气馥郁,从容的花瓣则层层舒展,吐出艳丽色彩,花影扶疏, 偶有风拂过,枝叶与花朵便如彩蝶东躲西藏,摇曳生姿。
正欣赏着,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放下喷壶, 掏出老花镜看了看屏幕,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是代熄因打来的。
电话里,他说下午想来拜访自己。
严隅连声说好, 心情愈发愉悦。
每一次代熄因来,他都觉得这屋子里多了许多生气。
他的孩子在国外生活, 基本只有过年才会带孙子回来几天, 严隅等于把代熄因当作亲外孙看待。
推了下午和老伙计的棋局, 严隅从接到电话就开始等。
时不时看看墙上的挂钟, 时间在期待中过得倒也不算慢。
敲门声一响,他快步走去开门。
门外,代熄因的鼻尖被冻得发红, 手上拎着大袋小袋,带着寒气迎面而来:“师父!”
“赶紧进来。”严隅乐呵呵地揉揉他有些凉的脸,“局里的事很多吧?看你瘦的,下巴都尖了。”
“夸张了啊师父。”代熄因也笑起来,熟练换鞋进屋,把东西放下,“前几天晚上我还吃了烧烤,少说也得胖个两三斤。”
坐在客厅沙发上,师徒俩喝着热茶,聊了聊近况。
代熄因又陪严隅下了两盘象棋。
结果自然是惨败。
这也怪不了他。
即便严隅教过他规则,但是他钻研不深,下得不多,哪里比得过退休后天天在小区棋坛征战各方老头的严隅。
“不下了不下了。”连输两局,代熄因脱了夹克衫,摆摆手,“师父,你这把把给我杀光头,汗都被你杀出来了,也太挫败人信心了吧?”
“我不是还给了你两次悔棋机会?”严隅慢悠悠地剥了根香蕉。
“那是杯水车薪,改变不了大局。”
嘴里咀嚼着,目光在代熄因脸上转了两圈,严隅了然挑眉:“行了,别耍贫嘴了,今天过来,是不是有事要我帮忙?”
代熄因讶异地眨眨眼,瞳孔收缩,嘴唇微张,一切尽在不言中。
“就你那藏不住事的脸,我还看不出来?”严隅哼哼笑道,“说说吧,什么重要的事?”
其实很代熄因少与严隅提要求。
但凡是凭一己之力能够摆平的事情,他都会自己做,严格来说求严隅帮忙的次数屈指可数,如果把上一回协同陈昉借阅尸检报告也算进去,那都是一只手数得过来。
不过他但凡有求于严隅,严隅都是很乐意帮忙的,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子”,又怎么不会搭把手呢?
既然被戳破,代熄因也不藏了,他凑近了些,语气变得正经:“师父,您之前说您和公安部的姚戍光老先生是旧相识?”
“哦?居然能让你想到要找公安部帮忙?”严隅起了好奇,“不过,按规矩,局里打报告向上级申请专家支援,不是更正规渠道吗?”
“说起来比较复杂,理论上走审批流程是可以,但一来事情紧急,层层程序复杂且冗长,太耗费时间,二来……有不可说的特殊原因,不能够用官方这条线直接通报,否则很有可能打草惊蛇,破坏我们的计划。”
身为经验丰富的老狐狸,一听这话,严隅马上意识到了什么,眯了眯眼:“局里出了什么问题?”
代熄因殷切地给他捶捶背:“哎,师父,您老人家退休了就安心享福,没必要听这些招人烦的陈词滥调,这种事在哪都可能发生。”
“哦——”严隅眉峰耸了耸,不置可否,“内部机密,不能外传。”
“所以师父,您就帮帮我吧。”双手转移到肩膀上,严隅给他捏了捏,“我思来想去,唯一快速又稳妥的渠道,就只有您这条了。”
被服侍得通体舒泰,严隅悠悠道:“说吧,你准备让姚戍光画什么?通过目击者描述,把嫌疑犯的相貌画出来?”
“不是,这样的话市局的技术员也能做,犯不着惊动姚老。”代熄因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展开递到严隅面前,“我希望姚老可以根据这张嫌疑人小时候的照片,推断并画出此人如今四五十岁的长相。”
“难怪了……”接过那张纸,严隅神色凝重了些,“这可不是一般的活计,是颅面复原和年龄增长预测的结合,对专业技术和经验要求极高,确实是老姚的专长。”
彩色照片上的男生估约五六岁的年纪。
眼神首先就不像同龄孩子那般干净纯真,反倒带着一种早熟的深沉,像是藏了很多无法言喻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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