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不信我,也没必要瞎猜我的身份,不过你现在也只能跟我聊聊了。”电话那头的人哼笑两声,“你想想也知道,我要害你没必要这么神神秘秘约你见面,何况光天化日,你还怕我对你做什么?”
“不必对我用激将法。”
陈昉浅淡一勾唇。
骗子又如何,能够知道他的痛点,并且搞到他的联系方式,就是有必要去见面的。
“你先说说,在什么地方聊?”
“你再往前一些,有一家树下咖啡店,我坐在靠窗尽头最角落的一桌。”
“可以。”陈昉二话不说,“我马上到。”
树下咖啡店店如其名。
就是开在一棵榕树下面。
一半装修在室内,与其他咖啡厅没什么区别,一半装修在室外,以玻璃作遮蔽天花板。
说是另一种浪漫也不为过。
只是大夏天,没人会选择外面。
推开玻璃门,陈昉点了一杯冰美式,来到指定位置坐下。
对面的男人身穿白T,头发比他留得更长一些,胡茬没刮,眼周的纹路让他瞅着有些憔悴。
看见他来,男人挺了挺脖颈,也不多废话:“你是警察?”
陈昉把上衣口袋的证件推出一个角,男人抬手示意可以了。
“说说吧,你为什么要查向扬笙的案子?”
“警察查案哪有为什么,想要抓到真凶,想要破获真相。”
男人嗤笑不已:“你这回答太官方,有些人浑水摸鱼,也说自己想找真凶,实际上呢,就想着先一步想找真凶的人,把证据毁掉。”
陈昉怎会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有别人找过你?”
“有啊。”男人冷声说,“要不是我警惕,迟迟不愿把证据交出去,早就没命了。”
“那你主动找我,是想把证据交给我?”
“打住,我还没有完全信任你。”男人双手交叠坐了个“停止”的手势,神色认真起来,“我对你一无所知,如果不是这么久只有你一个来查向扬笙,我也不会找你。”
看着他的神色,陈昉把口袋里的钱包拿了出来,取出照片推给对面。
他轻声说:“向扬笙死在十一年前,我的未婚妻同样死在那一年。”
老旧的照片有些泛黄,一看就是距离拍摄时间很久了。
男人有些诧异地看向他,他接着说:“我的确不是奔着向扬笙而来,可只有解开向扬笙身上的谜团,我才有办法去查我想要查的事和想要查的人。”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缄口不言,观察对方的可信度。
须臾,男人耸了耸肩:“你这个理由说服我了,之前的人打着要为向扬笙伸张正义的名号,太虚伪,哪来那么多身居高位的正义之士。”
他冷笑一声:“越是正义的人,才越爬不上去。”
鼻腔一出气,男人的声音沉了下去:“我叫樊承平,过去是平爱医院的一个医生,向扬笙,曾经是我的病人。”
那一年,樊承平还是个普通的研究生。
他一鼓作气离家遥远,要来到平海市打拼。
未料更大的城市虽然机会更多,但没点权势,没点财力,实习可不比小县城好找。
好不容易,他找到了平爱医院。
这是一家私立的医院,很多手续不需要那么复杂。
在提交资料后不久,樊承平成功进入了平爱医院实习。
对于朱睿聪院长,樊承平的第一印象就是——精明。
比猴还精。
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朱睿聪的八面玲珑之下其实藏着很深的城府,那是他一时看不到,其他人更不会注意到的东西。
获得了实习机会的樊承平对于一切都充满希望。
他相信有了工作经验,日后毕业找工作也会很顺利。
带着满满的热情,樊承平开启了实习生涯。
起初的日子的确有趣,先前的理论知识与实验室做的实验都化作实操的经验,一些曾经注意不到的事情也得到了精进和完善,甚至有机会进入真正的手术室观察学习。
几个星期过去,樊承平认为自己得到了多方面进步。
进步让他拥有了驱动力。
只不过新鲜感很快过去,随之而来就是漫长的,日复一日的模式化生活。
曾经在学校里只需要面对一堆死物,来到平爱医院,真正的对手不是病床上的患者。
而是那些患者的亲属。
一旦遇到些结果不如意的手术,这些人闹起来可是会要命的。
他那些属于高材生的傲气,很快被消磨殆尽在各种难以入耳的谩骂和不由分说的动手动脚里去了。
在这点上,樊承平是很佩服朱睿聪院长的。
所有他觉得天大的事,所有他绞尽脑汁都无法摆平的事,只要朱睿聪接手,这些闹事的人居然都能笑脸相迎,心平气和地走出大门。
樊承平看在眼里,想要和院长混得更熟一点,想要从院长那里学习到更多的东西。
于是更加关注院长的一言一行,也更加关注院长的每一场手术,关注院长手下的每一个病人。
可这,就是打破风平浪静的开端。
越是暗中观察,越是用脑思考,樊承平就越是发现医院的不对劲。
那天他本来不必要去医院,但还是本着好学的劲头私底下前往了。
一进医院,就撞上朱睿聪进行手术。
听旁边的人说,这不算什么大手术,就是一个很简单的阑尾切除手术。
在平海市,阑尾炎患者不是一般多。
大医院排不上号,就会顺势排到平爱医院,这再正常不过。
然而结果让樊承平大跌眼镜。
这场持续几小时的手术,竟然在红灯熄灭后失败了。
要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危险的手术。
人却当场就没了。
后来根据朱睿聪所说,这个患者出现多症并发,导致大出血而死亡。
尽管医院最后和家属协商清楚也赔偿了费用,樊承平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很快,他发现了这样的事情并不是个例。
有几个时间间隔不短,他认为应该很轻松就成功的手术,由于种种原因都失败了。
偏偏朱睿聪都能够有正当的理由解释,并且拿得出足够的赔偿。
事情就这么的得过且过了。
樊承平从中品出了两个疑点。
一个是朱睿聪的真实水平与手术结果的偏差,还有一个,就是朱睿聪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大部分赔偿都是他自己拿出手的,运行一个私立医院,还要支付樊承平眼中的高额赔偿费,竟然是件那么容易的事情?
敏感的樊承平着手跟踪朱睿聪,他想要搞清楚这两件事。
跟踪最初也没有收获,他还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可随着坚持不懈,还真给他听到了一些关键的话语。
昏暗的室内,朱睿聪对着电话说:“放心,没人查觉……”
离得不算近,樊承平只能依稀听到一些话语碎片。
但这样奇怪的言论,让他不得不再靠近一些,耳边的声音愈发清晰——
“搞了五万……就那个肾……还有几个猪仔……”
第42章 平海遗案(四)
这些话一出, 樊承平如遭雷劈。
一颗心跳得奇快,快到要冲出喉咙,呕在地上。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宿舍的, 满脑子都是五万一个肾。
樊承平当然不会傻到认为朱睿聪一个医生会谈论猪的肾。
这个猪仔, 一定是某些人的代称。
而卖肾搞钱这种事,也不会出现在一个正常医生的口中。
那之后樊承平又偷偷观察了朱睿聪一段时间。
他怀疑朱睿聪打着私立医院的幌子, 在背后做着某些非法牟取器官的勾当。
同时他知道,仅靠着这几句话,和他自己的猜想,说出去不会有人相信。
但凭借他对自己专业能力的肯定,对于那些本该成功却失败病例的了解程度,他愈发地相信自己的推论, 于是拿起那部小破手机私下收集证据。
这件事远比他想象中难得多。
并不是说寻找证据有多难。
樊承平有足够的耐心,也有足够的精力。
他甚至找到机会溜进朱睿聪处寻找文书资料,计划把手机里的证据整理清楚, 统一上交给公安局举报。
这样的整理需要很大的工程量, 他又不敢把这些东西拿去打印店让人代为处理,只能靠自己闲暇时间一个字一个字手打。
可惜越是总结,他的心里就越是没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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