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性|交出去的一部分证据到后面都没了音讯, 再加上医闹事件中,朱睿聪经常有和公安来往, 显然对方也算是公安局的熟人甚至关系还要更深, 樊承平始终找不到机会。
不过这并不能阻止他的行动。
手头上的证据不够一举推翻朱睿聪, 他便等待着, 蛰伏着,始终伺机而动。
接着,他等来了向扬笙。
“她当年怀孕了吗?”
“是。”
得到肯定的答复, 陈昉将先前的猜想提出:“那她去平爱医院,是为了做流产手术?”
“不,虽说那会儿来的时候,她的确是刚刚怀孕,但因果错了。”樊承平补充了细节,“她来医院是因为身体其他地方不舒服,没想到我诊断出她怀孕了,她就准备做产检,应该是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她要生下这个孩子?”陈昉吃惊不已。
回想起尸检报告,向扬笙分明为了抵抗性侵而奋力挣扎。
怎么会愿意生下孩子?
“是,而且她很坚定要留下孩子,只是我并不建议她这么做。”
“为什么?”陈昉有此一问,源于樊承平可并不知道向扬笙遭受过性侵。
“报告显示,她得了白血病。”
桌面上的两杯咖啡都喝完了。
只留了磨砂一般的底层。
就像是干涸百年的地面,看不到一丝生机。
“这样的身体状况,根本就不适合生产,对她,对孩子都是致命打击。”樊承平流露出困惑的神情,“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在这点上固执己见。”
因为身边的人普遍比较健康,日常生活远离医院,陈昉对于白血病没有什么具体概念。
但他很清楚,这是一种非常严重的癌症。
即便想治愈,条件也极其苛刻。
“我知道为什么。”他呢喃道。
也许体内那些遭受性侵的痕迹被清理干净了。
不管是向扬笙在慌乱下自己干的,还是那个该死的性侵犯干的,没了痕迹,就没有能报案的证据。
她本以为走投无路。
没想到自己居然怀孕了。
绝症又同时缠上了她。
这是致命打击。
但既然活不了多久,干脆拼个鱼死网破——用孩子去告发那个犯人。
也许对不起孩子,可已经是崩溃边缘的向扬笙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樊承平等着陈昉说出后文,对方却并没有要解释的打算。
到底不是重点,他便转而问自己想知道的:“你是警察,那你知道向扬笙死亡的细节吗?”
陈昉坦白一部分:“头部胸部以及子宫缺失。”
“果然和器官有关。”樊承平的眼底充斥着愤懑。
“你当时的计划是什么?”
“恶性杀人案已经是和平爱医院相关的死者中闹得最大的一起了,我便准备趁着这一案,把那些举报材料上交。
“一切看似准备充分,没想到还是不了了之。”樊承平无可奈何地摇头,“说是凶手做得太干净了,根本找不到证据缉凶,更别提想要让这个案子跟朱睿聪扯上关系了。
“也许是这个案子闹大了,又或许是朱睿聪赚够了,不久后就遣散了医院里的人,直接把医院关闭了,还拆得干干净净。
“而我因为在案发时有所动向,也被人盯上了,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些材料也许没有办法交到能处理的人手中了。”
“向扬笙的死,子宫的缺失,医院的关闭,以及你被人盯上,这一切发生得太过顺理成章,说明背后的的确确有一个不小的团伙。”陈昉开门见山,“你可以把这些证据交给我,我会从朱睿聪那儿顺藤摸瓜,一定能够挖出杀人的真凶与一切的真相,给你一个交待。”
“我是一直保存着证据,也希望真相能大白。”对于他的承诺,樊承平第一反应不是喜悦,而是低声说,“可我现在不能把证据给你。”
“为什么?”
“为了我的安全。”
闭口良久,他有些颓然,“这些证据相当于是我最后一道防线,一旦我尽数交出,就会如同失去了外壳的生鸡蛋,谁都可以对我下手。我不是信不过你,我只是害怕意外发生。”
“我能理解。”陈昉投以他一个肯定的目光,“我曾经有个线人,要我连续三天穿着同样的衬衫到达菜市场,确认没有任何外人以及监听设备,才继续与我接触。你愿意同我说这么多,我已经很感激了,只是,如果没有证据,我恐怕也很难推进下一步。”
“我知道,我既然找上你,就并非奔着把东西藏到最后,今日能和你见面,也是仓促中的决定。你给我点时间,三天。”樊承平字句坚定,“三天够我整合完所有资料,并且做好离开平海市的准备,三天后的下午三点,还是这个地方。”
“可以。”
“而且,我还有个条件。”握着咖啡杯的指尖发白,樊承平像是做了很大的思想斗争,“这个条件,你不答应我,我依然不会将证据交给你。”
陈昉掌心向上。
那是一个礼节性的“请说”手势。
“我需要钱。”
在陈昉平静如水的目光中,那双发白的手出现了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的抖动。
托盘与杯底被轻擦出刺耳的声响。
“说出来也不怕你瞧不起,我当年想要揭发朱睿聪,一开始还是为了所谓的检举有奖,我不富裕,是不会主动干害人的勾当,但我也有难处,也想从其他事情上获取更多的钱,虽说我当下并非很缺钱,但总得为我这么久的努力买单吧?”
樊承平自嘲地笑笑。
那笑声比混了马尿的中药还酸苦。
“也许是苍天有眼,心怀不纯干的事,都是经过重重阻挠还无法如愿以偿的,我一方面求着正义,一方面求着得利,坏也坏不透,好也好不全,呵呵,人性还真是有意思。”
“我答应你。”陈昉干脆地说,“两万块,够不够?”
樊承平十指一松,滑落在桌面上。
眼中不是欣喜,而是茫然。
“不够?那再加点?”
这个时候,数字代表的不是它本身的含义。
它化成了物物交换的通用货币。
钞票堆叠的深沟,从上看与河流无异,只有身处其中的人知晓下方多不见底,红青黄蓝紫绿,混在一起就是肮脏的黑色。
樊承平不愿接下去踏入。
他连忙说:“够了,够了,两万完全够了。”
“那就到时候见。”
陈昉动身要走,临了,又顿了顿,“我不会瞧不起你,哪个人不是为了自己的所求而办事?”
在那双装满惊讶的眼中,他平和地说:“不论你是为了金钱而调查,还是为了人性而调查,哪怕真的有不纯粹的目的,那也只是一个念头而已,你做的事情与完全正向忖度后的行动大同小异,何必吹毛求疵,区别对待?不同的人被不同的念想支撑着走上了他们心中弯弯绕绕的正道,如果一昧地仰仗绝对的正义,而唾弃这些带有杂质的力量,那不就是另一种意义的假清高和伪正义么?”
“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这是樊承平听见陈昉离桌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人走座凉,服务员收拾得利索。
眨眼桌面又亮得反光。
玻璃门开关以后,光线的角度发生变化,室内外出现了短暂的温度流通。
先踏出来的是深灰色鞋子,连带着裤腿引出了大高个,清爽的穿搭顶着个脑袋,上头带着耳机。
活的与死的部件拼凑成主人公,他反手带上了门。
致使外面的热浪进不去,里头的冷气出不来。
到底它们不是人,没有双腿也没有鞋子,只能陪着顶上“手机维修店”的牌子好好过日子。
小跑着,代熄因匆匆赶住车站。
车站人多眼杂,他这一身的名牌,确实太惹眼。
坐在哪个地方都觉得有人盯着。
十五分钟后,客车一路制造尾气,往盛川方向行驶。
中途停在了一处服务区内。
代熄因不肯和自己的行李分开,人家大包小包丢车上,他呢,行李箱放在车子下面管不了,包得背着往厕所里挤。
不知道的还以为里头装个孩子。
客车再度启动前,司机敷行地问了一声:“都上车了吧?”
车上人睡的睡,看风景的看风景,打电话乱的打电话,无人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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