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她被这种恐惧驱动着,不顾一切冲向了流量湍急的马路中。
旁边正常过绿灯的车辆根本无法反应。
沉闷的撞击声要碎裂屏幕。
而黄毛则在目睹了一切后惊慌失措逃走了。
亲眼见证女儿生命最终时刻遭受的惊吓与被撞飞的惨状,尤洋择积压的所有悲痛与怒焰飙升到了极点。
他就像一个炮仗,差一把火就能爆发:
“就是这个畜生害死了盼盼!老雷!抓住他!我要他杀人偿命!我要他死!”
得到方向,雷昱第一时间叫道:“乌奇,立刻带人,顺着这条路追踪这个黄毛,找到人就带回警局问话。”
领命者应声离开,调监控的洪岩也不准备留在里头面对朔福集团CEO的盛怒,找了个借口跟着退了出去。
办公区只剩下雷昱和情绪彻底失控的尤洋择,他试图让对方冷静:“老尤,我理解你的心情,可即便证明是这个黄毛的言语刺激导致了尤盼的失控,法律上也很难认定他构成故意杀人,因为不是他把人推出去的,缺乏直接的施害行为,顶多是过失或意外……”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的盼盼被他害死了,他还可以逍遥法外?!”尤洋择握紧拳头,忍无可忍吼道,“小颖和我爸现在还不清楚这个事,你觉得让他们知道了盼盼死得这么不明不白,凶手却得不到严惩,舆论会放过你们吗?老雷,我不是为难你,我只是一个失去了女儿的父亲,我只要公道!”
雷昱的脾气在尤洋择面前算是好的了。
毕竟他舅舅和对方的岳父交情颇深,他和对方也算比较熟。
但是被这样接二连三的威胁质疑,他的耐心快要耗尽了。
一张脸沉了下去,没有出口骂人,已经是克制了。
正在组织语言对峙,门被敲响了。
一声“进”后,代熄因拿着几张资料走进来。
他冷静的神色与室内的凝重气氛形成对比。
一肚子气可算是有地方出口了。
当即将矛头转向他,雷昱生硬道:“尸检结果怎么样了?”
由于家属拒绝解剖,代熄因只能退而求其次,用死者的血液和鼻黏膜拭子进行毒化检测。
“死者死前曾摄入麦角酰二乙胺,也就是LSD。”
“那是什么?”
“一种强效的半人工致幻剂,滥用途径以口服多见,极微量即可产生强烈效果,其成人半数致死剂量范围约为0.2至14毫克每公斤体重,但致死的案例多与行为失控导致的意外有关。”
“什么?!”
不光是雷昱,尤洋择也愣住了。
介绍者成了三人中最平静的那个:“我们在死者喝过的奶茶杯残余物中也检测出了LSD成分,综合来看,死者生前食用了掺有LSD的奶茶,这种物质会严重干扰中枢神经系统,竞争性结合5—羟色胺受体,导致感觉扭曲,思维紊乱,出现鲜明幻觉、时空错乱感,并常伴有剧烈的情绪波动,被迫害妄想,极度恐惧和冲动行为,这完美诠释了死者为何在受到言语刺激后,会不顾一切冲向马路,她很可能正处于毒|品的强烈不良反应中,所见所闻已非现实。”
“我们盼盼不可能会主动吸|毒,她是被人下毒的!”指着监控里的黄毛,尤洋择大叫道,“是他!一定是他!偷偷在奶茶里下毒!否则盼盼不会死!老雷,老雷!”
他又拉起身旁人的手,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这下,是不是可以证明这个黄毛害死了盼盼?他还吸|毒,足以判死刑了!”
从震惊里回了神,雷昱连声说:“是,是,你先放开我……”
言语无用,他索性推开尤洋择,喊人道:“速去联系禁毒支队,案件中人员涉|毒,需要他们介入联合调查!”
回了头,他低声问代熄因:“除了这些,尤盼身上还有其他伤痕吗?旧的新的都算。”
后者摇了摇头:“体表检查未见其他明显暴力性损伤痕迹,但至于体内脏器是否有印记或隐含问题,不好判断。”
言外之意雷昱何尝不懂。
但尤洋择这个状态,能允许解剖就怪了。
他脸色沉重,招招手让人离开了。
暖烘烘的日光在地面不断拉扯,人的影子越来越短。
处理完杂事的代熄因鞋跟发出轻响,前脚踏出市局办公大楼,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
顿住身形感受了一会儿,方才窒息的压抑感稍微被驱散了些许。
后脚手机里的电话响起。
他拿出来一看,是甘臣打来的。
拇指按键接起来,听筒里的声音激动得语无伦次,几近于破音:“熄因!!”
“醒了醒了!他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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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老陈明天就回魂了(
第50章 爱人(三)
代熄因的脚步猝地钉在原地。
周遭嘈杂的车流声戛止, 大脑成了生锈的齿轮,连转动起来都困难,无法处理这简单的信息。
“……谁?”他的声音缓慢地从喉咙里挤压而出, 像数张砂纸摩擦般干涩, “你说什么?”
“我师傅啊!我师傅醒过来了!”甘臣那些抑制不住的狂喜灌入他的耳中,几乎要撑爆整片耳膜, “就在刚刚,我来看他的时候,发现他的手指在动,然后赶紧叫来了医生,过程中师傅的眼睛就睁开了!我的天哪我都不敢相信……”
甘臣后续还说了什么,代熄因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他的脑子被困在一口巨大的铜钟里头, 有人从外面,用重木狠狠撞击。
一下,两下, 十下百下, 敲得整个头颅嗡嗡作响,敲得四肢百骸都在发麻。
五指一软,他差点拿不住手机。
陈昉醒了?
在病床上沉寂了五百多个日夜的人……醒了?
体内的血液被蒸煮般发烫, 冒泡,烧遍身心每一处, 先前的冷静与沉着全然不见。
眩晕感袭来, 竟让他倒退了两步。
是错觉吗?还是他连日加班产生的幻听?
不。
听筒里甘臣因激动而粗重的喘息声还在继续, 背景里还有医护人员模糊的说话声。
一切都是真的!
这会儿正赶上上午下班, 代熄因也顾不上下午的班请假不请假了,迈开大步朝停车场奔去,大衣的衣角随风猎猎作响。
钻进驾驶座, 轮胎一转,车就往大道开去。
这条路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往返跑了无数次。
有班三点一线,轮休两点一线,从市局到医院,或从医院回到那个只有他一人的家,疲惫与忧虑常伴,却从来没有觉得它像今天这么远。
油门踩到底,发动机抱怨着,脚也没有移开半分,车窗外的景物吓得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流动的色块。
代熄因用上掌控中的最快速度,就差闯红灯了。
可谓一路飙到医院。
病房的门是打开的。
手扶在门框上,他深吸一口气。
消毒水的气味涌入鼻腔,他勉强平复擂鼓般的心跳和急促的喘息,强迫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
拐过墙根,里面比平时多了几人。
抹眼泪的,手足无措的,相互安慰的,稀疏的人墙正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除了记录的医生,其他人听见他的动静纷纷转过头来。
甘臣第一个对他重重点了下头,甘婼晴面上还挂着泪珠,刘泰河还没从喜悦重回过神来。
与他们颔首示意后,代熄因往里走去,全身的感官都聚焦在病床的位置。
医生的交代似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的心跳声几度加速,几度放大,推着他一步步穿过让出的缝隙。
他看见了。
床上的人不是毫无生气地躺在那儿,只靠仪器维持生命体征。
他坐起来了。
虽然背后垫着高高的枕头,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但他确实是坐着的。
那头乌黑的发已经长得很长,垂落到了锁骨,覆盖在口鼻上的呼吸面罩被拔掉了,露出完整的脸。
熟悉,又被车祸折磨得略显陌生。
面颊是久不见阳光的苍白,比病房脱皮的墙壁更加苍白,嘴唇也干涩到都快没有血色,整个人看着,除了憔悴就是虚弱。
可落在代熄因眸中,反倒比新年绽放的烟火还要熠熠生辉。
望进那双过去一年半里从来没有睁开的眼睛,他的记忆恍惚间回到了从病床上醒来的时候。
浑身撕裂般的剧痛中,他脑子里第一反应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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