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他是我的爱人。”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穿来,逐渐靠近“是我的对象。”
“凭这些也是他的资产。”
江序舟呼吸急促,说话声音低沉嘶哑,虚得犹如没有落点的羽毛。
叶浔瞪大眼睛,转身看了过去,同时手臂下意识揽住爱人的腰。
“没事的,小浔。”江序舟不动声色地扶了下爱人的小臂,上前一步,拦在叶浔身前,深吸口气,“我已经请律师收集证据,并且提出免除赡养义务的诉求。”
“同时,我的遗产已经进行公证。”他偏头轻咳,眉毛微微皱起,缓了缓接着说,“和你们没有半点关系。”
“请不要再来医院骚扰我的朋友和爱人。”
江序舟的身形一晃,叶浔立马收紧手臂,他能感受到爱人炽热的体温。
“……你还在发烧!”叶浔压低音量。
“我知道。”江序舟气音回答完,又加重语气对着自己的父母,“这里不会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自便吧。”他侧过身让出条道。
梅月气急败坏,她原本以为自己迟早能获得一份不菲的遗产,却没想到江序舟居然已经进行了遗产公证,且不留给他们一分钱没有。
“你这白眼狼,当初就应该把你掐死在襁褓里!”她指着江序舟的鼻子骂道,“你不得好死!”
“你说什么呢!”叶浔一下火了起来,他侧身挡在爱人面前,拍掉快要戳到江序舟脸上的手。
“……小浔!”
“你这个老不死的!”叶浔彻底被怒火冲昏脑袋,此时管不上什么礼貌问题,“赶紧滚,小心下次我见你们一次就揍你们一次。”
梅月走过两人身边时,哼了一声,江勇军则“呸”了一下。
叶浔抬腿就想往两人身上踹,幸好被赶来的程昭林拦下:“哥哥哥,别生气别生气。”
“不值得。”
叶浔的胸膛剧烈起伏,久久平息不下来:“叫医生过来……江序舟发烧了。”
他缓了缓,在转头面向爱人时,神色松了下来:“你怎么出来了?难受吗?我抱你回病房休息吧。”
“……小浔……”
江序舟的力气耗尽,身体忽然前倾,乌黑的眼睛慢慢涣散,叶浔忙上前抱住,将那人的脑袋搭在自己肩膀,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我在。”
“我们回去休息吧。”
“……嗯,有空……帮我……去……看看奶奶……”怀里的人应了一声,随后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温热的液体溅到叶浔的脖后。
“江序舟!”叶浔乍然感到恐慌,晃晃怀里的人,“你是不是心脏疼?”
江序舟疼。
他的胸口疼得快要炸开,拼尽全力都呼吸不上一丝空气,呛咳换来的是不断涌出的液体。
他的意识逐渐昏沉,爱人的呼叫声越来越远,熟悉的濒死感却越来越近。
“小……浔。”江序舟动动嘴唇,呼出的只有热气。
他感觉自己可能真的……
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不过,也挺好。
在爱人温暖的怀里离去,也挺好。
江序舟支撑不住了,只好放任意识沉溺于黑暗。
叶浔感受怀里人一点点软了下来,身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以及推床滚动的声音。
他下意识收紧手臂,侧脸蹭着爱人的发尾,泛红的眼睛望向前方的玻璃。
天空很蓝,阳光很刺眼。
可为什么他的眼睛却悄然黯淡下来。
第98章
这段日子总体来说过得安稳,过得舒适,以至于让叶浔产生出一种只要小心一点,谨慎一些,就能平安走到手术前的错觉,也让他快要忘记自己的爱人是一个病人,一个重病的病人——
一个稍有不慎就会出现生命危险的病人。
叶浔听见身后的声音,在不远处停下,有人试图接过他怀里的江序舟,而他只来得及抽出手托住爱人的脑袋,轻轻放在推床上。
手一抽出,江序舟的头就无力地偏向旁边,洁白的床单沾上鲜红。
他整个人都软绵绵的,仿佛断了线的木偶,毫无半点生命力。
叶浔垂眸。
不知何时,那双乌黑、有光的眼睛紧紧闭上,苍白的皮肤,和青紫微张的嘴唇都被血染红,脖颈上的青筋清晰可见,胸膛起伏逐渐变得缓慢。
他伸出手,颤//抖地去探江序舟的鼻息。
没有凉气吸入,也没有热气呼出。
“江序舟!”叶浔的情绪瞬间紧绷,他的左手搭在推床的护栏,右手死死扣住那人的肩膀,近乎吼道,“江序舟!醒醒!”
“……你别吓我!”
“醒醒……”
“睁开眼再看我一眼吧……”
他跟着推床跑到急救室门前,护士和程昭林一起拦住了他。
“家属不能进去!”
“哥,你别进去!”
叶浔被程昭林拽住衣角,才堪堪停下脚步,茫然地看着面前乳白色的大门“嘣——”的合上。
他的爱人再次消失在自己面前。
他的声音被隔绝在生死边缘:“江序舟……别再丢下我了。”
“我会害怕的。”
程昭林站在叶浔身旁,良久才从怀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纸巾,倒了点矿泉水上去:“哥,擦下脖子吧。”
“邬翊哥一会儿就到。”
叶浔抬手摸了把脖子,冰凉湿润。
他低下眼睛,盯着掌心里淡淡的红色,沉默许久。
算起来,这应该是江序舟第四次当着自己的面吐血,也是第三次血染在他身上。
吐血量一次比一次多,一次比一次危险。
叶浔也一次比一次害怕,一次比一次惊慌。
他握紧手掌,闭上眼睛,深呼吸几次,才接过程昭林递过来的纸巾,随意擦了擦。
然而,干涸的血迹并不容易擦掉,除非用水冲洗。
就像江序舟一次次晕倒,濒临死亡的样子,深深刻入叶浔的心底,带来的惊怖和不安,是江序舟简单几句都抹不掉的。
除非——
江序舟病全好了,能和所有健康成年人一样正常生活。
他们能过上正常情侣的日子。
叶浔弯下僵硬的腰,试图从磨砂玻璃望进去,瞧一眼牵挂的人。
不过,牵挂的人叶浔没看见,却看见一位医生却走了出来,他接过护士递过来的几张白纸说:“病人是血栓堵塞肺动脉导致的休克,死亡率大于50%,需要立即进行溶栓治疗。”
叶浔忙回答道:“进行,立刻进行。”
“如果效果不理想的话,就需要进行全身溶栓手术,颅内出血或者内脏出血的几率会更大。”医生继续说,“而且,因为病人有基础疾病以及心脏复苏史,即使积极治疗,可能存活率只有50%到70%,还有可能遗留右心功能不全和认知障碍。家属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叶浔心脏一抽,点了点头:“做,我们做,多少钱都行。”
这个存活率不低,万一江序舟能成功呢?
万一呢?
“我们保证一定会尽力抢救,但结果不能保证。”医生递过白纸,“这是特别风险同意书,需要家属签字。”
叶浔压根来不及细瞧内容,就匆匆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当下的时间就代表着江序舟的生命,每拖一秒,他爱人回来的可能性就少一点。
“……尽力就好,尽力就好。谢谢。”叶浔大脑转不过太多弯,语无伦次道,“他也会努力的……”
“他——他不会再抛下我的。”
“……我爱人他答应过我的……”
只要他不放弃,江序舟也不会放弃的。
一定是这样的。
他身影晃了晃,扶住墙壁甩甩头,再次抬眼看向磨砂玻璃。
什么都没有。
“……哥。”程昭林上前拉住他的衣服,“你没事吧?”
叶浔摆摆手,顺势坐在抢救室门旁的长椅上,痛苦地弯下腰,双手捂住耳朵,头几乎要埋进膝盖之间,脑海里浮现出方才的每一个瞬间。
他不可避免地想,如果自己早一点赶走江勇军和梅月,或者一开始就把他们拉走,不让江序舟听见那些话,是不是……
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一个劲地推测,一个劲地去想,可始终都找不到答案。
还有……
遗产进行过公证是什么意思?
叶浔不可避免地想起江序舟说过的话。
居然……这么早就进行公证了。
大脑渐渐被悲痛占满,所有想法全都散去,空留下一片茫然。
程昭林找不出安慰的理由,只能坐在旁边默默地往叶浔怀里塞了几张纸巾。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叶浔也慢慢松开捂着耳朵的手,目光呆滞地注视着地面的地砖,描绘着地缝。
抢救室的大门实在是太隔音了,他听不见里面传出来的半点声音,更不知道自己的爱人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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