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翊抬手拦住他,朝程昭林使了个眼色。
江序舟不解,叶浔也看了过来。
邬翊盯住叶浔的眼睛,话却是对江序舟说的:“你肩膀受伤怎么开车?”
“司机。”江序舟和叶浔异口同声。
程昭林躲到邬翊背后,极力降低存在感,可声音却格外引人注意:“这么晚,司机该休息了吧?”
叶浔看一眼手表,现在是凌晨五点。
按理来说,司机是完全需要随叫随到,但是依照江序舟不爱麻烦别人的性格,他多半不会叫的。
“对了,小陈今天和我请假一天,说要陪孩子去医院。”邬翊继续道。
小陈是江序舟的私人司机,江序舟本人并不知道他请假这件事。
“没事,我可以叫个代驾。”
江序舟刚拿出手机,就被邬翊一把按下:“代驾来回一趟太久了,还费钱。”
这理由实在太牵强。
江序舟也听出邬翊的意思,只不过这不太可能。
他眼见自己连提的两个方案都被驳回,他直接把车钥匙塞进朋友的手里:“那麻烦你开车送我回去吧。”
邬翊立刻把车钥匙塞进叶浔手里:“我家和昭林家离得近,我送他回去。”
“对!邬翊哥见我被狗咬了,他要负责。”程昭林幽幽说道,“哥,那我们先走啦,”
“你好好照顾江总。”
话音刚落,两人就一溜烟跑没了影,急诊大厅余下江序舟和叶浔。
“他是见你被狗咬了,又不是他的狗咬了你。”
叶浔盯着程昭林咬牙切齿地吐槽道。
江序舟无奈地笑了笑,伸手从叶浔怀里取出车钥匙。
他不奢望叶浔会送自己回去。
而且,时间太晚了,他不想再折腾对方。
他单手将车钥匙放进口袋,打算叫辆出租车送叶浔回去,再找个代驾送自己回办公室。
他挪到急诊门口,端坐在石墩上,拧开矿泉水盖,受伤的手抓着矿泉水瓶,缓慢倒出一点水,冲掉另一只手心里干涸的血,接着拧好盖子,单手艰难地操控起手机,矿泉水瓶放在脚边。
凌晨的风吹动他的发梢,还将叶浔吹到了他旁边。
听见脚步声站定之后,江序舟没有抬头,声音虚虚往上飘:“你住哪里?我给你叫辆车送你回去。”
自从他和叶浔分开后,周围的共同朋友仿佛被威胁过一样,对叶浔的具体住址只字不提。
叶浔垂眸,先看见的是地上的矿泉水瓶。
他俯身拿起瓶子,拧了一下盖子。
是松的。
应该是江序舟自己拧开了。
叶浔想,说明江序舟状态还不错。
他起身扫一眼那人沾了几滴水滴的手机屏幕,轻声拒绝:“不用了。”
“我和你一起回去。”
医生方才刚叮嘱完今天晚上要注意伤号的状态,结果他转头就和江序舟各回各家。
多少有点缺德。
更何况,不管是出于朋友还是前任,或者是陌生人的关系,他都不会放一个伤号单独开车回家,再单独过一//夜。
江序舟表情僵硬了一秒,渐渐惊讶和惊喜交织漫延至那双黑色的眼睛,再由眼睛传递给嘴角,温热的笑意浮现。
他不再逞强,掏出车钥匙递给叶浔。
叶浔熟练地解锁了车,扶着江序舟坐好,又默默给他系好安全带。
“回哪里儿?”他问。
如此简单的问题,江序舟却想了很久。
他和叶浔分开后,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办公室,谈惠在的时候,偶尔会去山河府,但很少过夜。
“临海府吧。”他在叶浔发动汽车后一分钟,才给出答案。
叶浔点了点头。
这是他今天从江序舟嘴里第二次听见这个名字。
他搞不懂江序舟为什么突然就对临海府如此执念,就像他搞不懂这人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黏自己一样。
在开会议这段时间里,他目光所及之处必有一个瘦高的身影。
事出反常必有因,可是目前他找不到这个因。
但他怀疑这个因就是江序舟想要和他复合。
然而,复合就是真正的原因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更加不会去临海府。
叶浔缓缓踩下刹车。
黑色的越野车停在红绿灯前,红色的倒计时一秒一秒跳动。
他余光瞥见靠在玻璃上眼睛紧闭的江序舟。
路灯投下的昏黄光影,柔和了他锋利的面部线条,照的他脸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
恍惚间,叶浔感觉江序舟快要和灯光融为一体。
缥缈如云烟。
倒计时结束,灯光刹那变黄,跳动三秒后,转为绿灯。
叶浔收回即将碰到那人的手,松开刹车,驶向山河府。
*
越野车压过减速带,车身轻微晃动,副驾上的人睁开眼睛。
“到了?”江序舟头还是有些晕。
有可能是失血太多没缓过劲,也可能是发烧了。
他没有太在意。
可是,心脏处再次传来的心悸,以及喉咙间翻涌而上的血气,异常的让他感到不安。
这次也是自己的心脏吗?
江序舟偏头浅浅咳嗽几声,喉结滚动,努力压住那股血腥味。
越野车停稳,叶浔解开安全带,率先下了车。
江序舟欲紧随其后,却没想到手关节突然一疼,仿佛有人用锤子猛砸下来,他手一软,重新摔回座位。
他眉头紧锁,头歪了歪砸到玻璃上,疼得他闷哼一声。
汽车的隔音效果太好,这些声音都没让刚下车的人听见。
叶浔站在车尾箱等了很久,都没等到江序舟下车,他疑惑地走到副驾驶门旁,屈指隔着玻璃,在那人脑袋靠着的地方轻敲了几下。
里面的人没有动。
叶浔又敲了几下,里面的人依旧一动不动。
他骂了句脏话,刹那间无数种可能性接连出现,他几乎用了八成的力拉开车门。
支撑江序舟的力瞬间消失,副驾驶上的人本来就难受,反应力也随之降了一个等级,压根来不及做出动作,便直挺挺地掉了下去。
叶浔立刻抬臂,拦住车门,用身体挡住江序舟,蓦然被吓出一身冷汗。
今天刚受的伤,要是再摔在地上,那不得四分五裂,喜提住院一条龙?
“江序舟?”他低头看向同样一身冷汗的人,“你怎么了?”
“你……”
江序舟迟钝地眨了眨眼睛,偏头咳嗽几声,手撑起身子,离开叶浔的怀抱:“没事。”
他扶住车门下车,强忍住不断翻涌而上的血气:“你先去按电梯,我拿点东西。”
叶浔看着江序舟站稳,不太放心地转身离开。
*
直到他的影子消失在电梯间,江序舟才侧身走进另一边的电梯间,咳得惊天动地,他取出纸巾捂住嘴,待到咳嗽停下来,才打开纸巾——
洁白的纸巾里,一片鲜红。
他又咳血了。
这下彻底说明是心脏出的问题。
江序舟垂下眸子,平静地接受这个现实,他将纸巾对折几下,丢进电梯门口的垃圾桶里,装作无事人般走回自己家楼下。
“东西呢?”叶浔问。
“可能邬翊放公司了。”江序舟撒谎功夫手到擒来,脸不红心不跳。
叶浔也没多问,电梯门开后,径直走进房子里。
熟练得仿佛是回自己家一般。
屋内还保留着谈惠在家时候的样子,饭桌上蒙着一层薄灰,电视机盖着花绿的盖头,风透过半开的窗户,吹动晾衣架上的衣服。
叶浔站在门口沉默一会儿,俯身换好鞋。
江序舟紧随其后,解释道:“这几天公司有点忙,没空回来。”
“嗯。”叶浔不信,却也不想和江序舟过多纠结。
他倒进沙发,精心做好的发型被冷汗打湿两遍,乱糟糟地顶在头顶,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嘴巴微张,喘着气。
他现在很困,一晚上没有睡觉,心情又犹如坐过山车般起起落落,疲倦的潮水快要淹没意识。
很快,他就放弃抵抗,任凭困意席卷而来。
江序舟走进卫生间洗了手,又单手抱来薄毯给沙发上那人盖好,顺势坐到地板上。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久没有这么近过了。
他的目光一寸寸下滑,一点点把叶浔的样子刻进脑海里。
这三天累坏了吧,江序舟边描绘面前人的模样边想。
他轻轻碰了碰叶浔的胡茬,后者迷糊地伸手挠了挠他刚刚碰到的地方,夹住被子翻身,背对江序舟。
窗帘随风飞起,清晨的阳光撒进屋内,楼下的路边传来早餐铺的叫卖声,车辆行驶而过,人们匆忙赶路。
世界正在醒过来。
江序舟的世界却睡下了。
他拉好窗帘,杜绝一丝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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