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得昨天为了全面搞懂日记本里的内容,阮舒查阅过盗墓的一些基本知识,否则她现在根本听不懂什么“发丘将军”。
其实和“摸金校尉”差不多的意思,都是盗墓贼各自分门别派的不同叫法。
而从庄家族人自诩“发丘将军”而非其他称呼,倒能琢磨出些许味儿:庄家人认为自己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为官家办事儿的。
想想庄家很早之前将文物上缴国家的行为换来如今官方的保护,再想想庄荒年的考古学者身份和文物鉴定专家的身份,以及多年来庄家为政府所做的贡献……
他们有这份底气来为自己骄傲。
但……
阮舒肃色提醒:“老祖宗靠这门手艺发家,最后不还是改邪归正用在正途上,以身为鉴给我们后人做了榜样。才换来我们庄家如今的安宁?现在是要让二侄子倒退回去么?这不是在打祖先的脸?”
发声的那人表情微变。
阮舒走向那几个装着文物的箱子,轻轻拍了拍,然后看向庄荒年:“这里面的,因为我不认识,所以还没来得及具体去查过他们的价值。”
“但从日记本里整理出来的那份清单,有好几样,我都了解清楚了,全都是国家级的宝物,价值连城。二侄子难道不是应该第一时间把你的光荣事迹告诉给族人们,才能让族人们对你刮目相看?还有什么脸面说‘一心想着把老祖宗的本领发扬光大’?”
“另外,你用老祖宗传下来的本领,干了活计所得来的钱,不也应该拿出来上缴充公,感谢列祖列宗,怎么反而全都藏起来,归于几用了?”
没给插话的机会,阮舒紧接着转眸凝向以驼背老人为首的九位长者:“再说那几件国家级的宝物,因为二侄子所谓的‘年少无知’流落海外,我们自己国家的东西还要花钱才能赎回来。请问该怎么处置这样的卖国贼?”
“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网,瞒得过一时,能保证瞒得过一世吗?万一事情败露,就不是把二侄子送出去那么简单了。我们整个庄家,全族的人,都要因为他一个人的过错而陪葬!”
最后两字的尾音铿锵有力,落下之后满室安静,无人言语。
几位代表的神色明显因她的话有所动容。
然,阮舒敏锐地察觉,九位老人的表情未如她所预想。
犹豫,为难,皆有,但更多的是无奈。
跪在地上的庄荒年将头埋得更低,愧疚道:“是荒年的错,荒年罪无可恕,连累了大家……荒年死不足惜。”
阮舒目露困惑,下意识地看了眼“梁道森”。
正撞上“梁道森”凝于她身、上的眼神,很深,且好像一时之间挪不开眼。
当然,这疑似的“挪不开眼”,在她看过去的一刹那便挪了,谙出浓浓的讥嘲。
这讥嘲阮舒倒是读懂了,嘲的是她方才的嘴炮内容:国家大利的落脚点。
阮舒承认,确实有些虚伪,可没高尚到那种程度。她只是为了全面,所以既然提及了庄荒年财务不充公的私利,便也相应地升华价值。
而升华价值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捧庄家的先人,另外一方面是为了提醒大家庄荒年所犯之法的严重性,从而又牵涉到个人私利,以便他们自行多加掂量。
可眼下怪异的气氛彰显,她的没有得到她预期的作用。
驼背老人在片刻的沉默之后终于作为代表出声了:“不用等以后,现在,就已经牵涉到整个庄家,牵涉全族了。不是荒年一个人的罪。”
嗯……?什么意思?阮舒愈发糊涂。
庄荒年抬起老泪纵横的脸,告知:“姑姑,那些钱,荒年并没有归于几用。”
第586、审判(修)
没有归于几用……?几个字将阮舒的脑袋重重一锤,她感觉自己已然明白为何几位老人那般反应。
而庄荒年接下来的话彻底证实她的猜测——
“姑姑,荒年没有忘记过是老祖宗的福荫,所以荒年用老祖宗传下来的本领干了活计所得来的钱,虽然耻于告诉大家,但的的确确全部偷偷充公了。”
“其他部分,荒年不知用于何处,荒年所知的仅仅为,博物馆每年的资金投入,全出于此。过的都是庄家的账面。”
一时之间没有什么可再说的。
阮舒哑然。
庄荒年贩卖那些违法文物之所得,过的是庄家账?
确实正如方才驼背老人所言,不用等以后,现在将庄荒年送出去,就已经是整个庄家去给他陪葬。
难怪九位老人要保庄荒年。保的哪里是庄荒年?分明是庄家。庄家的存亡和庄荒年的生死密切挂钩啊。
阮舒的目光钝钝转向匍匐在地上的庄荒年。
她看不见他此时此刻的真实表情。
但她在想,有没有可能,他在窃喜?
另外十位参与审判的族亲代表也因这番话而不安,哪里还有半分犹豫不决?
全场情势一面倒,没有人再愿意将庄荒年交出去给警察,反而纷纷窃窃私语起怎样才能把事情焐得更严实。
阮舒冷眸,即便这种时候不想让庄荒年轻松过关。
“好啊二侄子,瞧瞧你干的好事!明明知道那些文物是违法的,贩卖违法文物之所得必然就是赃款,却还故意走庄家的账?”
“我怎么觉得二侄子你是早早就为将来有一天自己的罪行败露做准备,所以留了这么一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让大伙儿像现在这样。不得不保你吧?”
“我真是不得不佩服二侄子的先见之明。”嘲讽完,她陡然厉声,呵斥,“你哪里是在报恩祖先?分明是和庄家有仇,才拖全族的人下水!”
“姑姑……”庄荒年抬起头,不仅看着阮舒,更看着众人,直为自己喊冤,“荒年怎么可能故意陷害庄家?荒年没有任何理由这么做啊。哪有人陷害自己的亲人?”
“的的确确是荒年年少无知。以前没有想到过后果的严重性。而且……而且……”
踌躇地一顿,庄荒年垂下脑袋叹气:“荒年干的腌臜事,大哥知道的。否则荒年哪有那么大的能够糊弄账面?公司的所有文件都要大哥经手的,大哥一清二楚的……”
庄满仓……
阮舒怔忡,下一瞬,心头一冷——庄满仓在世时就已经包庇庄荒年了……?
上任家主都牵扯出来,这盆水她再怎么泼,都无法直接泼到庄荒年身、上。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试图挑的每一个刺,都被庄荒年见招拆招地解除危机了!
这只老狐狸啊……
阮舒齿关咬得紧紧的。
底下的人在这时进来通报,说是警察来要庄荒年,需他回警察局审讯。
其中一位族亲起身:“为什么要再去警察局?干尸的事情不是已经解释清楚了?荒年除了违法私藏干尸之外,还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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