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长让叶彬青休息半天,询问他有没有打伤阮子燃。
叶彬青一口承认,说他下手比较重。
营长听到,差点想夸叶彬青一顿。
通常,平级军官之间的摩擦是不用军法处置的,而是互相道歉。
营长拍着叶彬青的背,热切地说:“知道错就好。是不是他先打你的?”
叶彬青说,不是。
营长有点意外,望着他。
叶彬青略微消瘦了一点,神态平和,目光有神。显然,他依然蕴藏着精力,能够作战。
营长带着赞许,训斥道:“不管发生什么矛盾,不该对连长动手!商量不来你就憋着,知道吗?”
叶彬青顺从地听着。
营长问他准备怎么办?
叶彬青说,他接受军法的处置。如果可以的话,处置后,他愿意去三连当指导员,离开五连。
营长大吃一惊。三连已经成个烂摊子,没有人愿意管。抓走罪犯后,士兵们无人接手,气氛异常悲惨。
营长问叶彬青:“你愿意管他们?”
叶彬青颔首:“除去个别人,他们跟五连没有什么区别。我会让三连跟五连一样优秀。”
营长的心里一阵感慨,立即召开干部会议,让阮子燃跟班长们都到会议室里去。
会上,营长宣布,斗殴的处理结果是叶彬青向阮子燃道歉,然后,由阮子燃向大家检讨自己大半年来的工作过失,好好谈一谈怎么改进作风,协助团里加强连队建设。
班长们做好鼓掌的准备,只有阮子燃一个人拒绝接受,冷着脸。
营长的火蹭得腾起来,对阮子燃骂道:“你到底懂不懂事!”
营长对众人宣布,叶彬青将要去做三连的连长,这是一种真正负责的态度。叶彬青在五连的时间不多了,大家务必珍惜一下。
众人吃了一惊,表情都很丰富。
士兵们以三连的痛苦为快乐,有点忘记他们还是一个营地的人。听到这个决定后,他们猛然想起来他们曾经跟三连的士兵同时来报道,在新兵连一起劳动过……而叶彬青刚来的时候,五连还是乱糟糟的,什么都不懂……
班长们沉默着。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种叫做境界的东西,看不见摸不到,进入你心里的时候像是清风涤荡大地。
阮子燃的心也震了一下,随即更加窝火。
叶彬青不是一个小气的人,阮子燃早就知道。可是这有什么意义?对待三连的人,叶彬青能够做得那么好,那么,他对自己的行为就更加不可饶恕。
或许,叶彬青是想好退路,离开五连,阮子燃就没有办法继续折磨他……阮子燃的胸口埋着一团恨火,面容更加冷漠。
阮子然坚持要把叶彬青军法处置。
营长的脸色难看起来。
叶彬青有点意外,他以为,营长多少会意思一下,搞个军法处置。没想到,营长是不准备给阮子燃好脸的。
营长对阮子燃奚落道:“这个地方就你会做官。手下的兵,你是怎么带的?一个个都出岔子……”
阮子燃站起来。
营长骂道:“有意见也要服从!这就是团里的态度,你算老几?”
阮子燃勉强平复脸色,说了声:“散会。”
说完,阮子燃就要往外面走。
他刚拉开门,营长吼道:“我说散会了吗?你要去哪!”
班长们不敢站起来,也不知道能否坐着不动。只有许班长站起来,慢吞吞地挨到门口,拽住阮子燃劝道:“连长,你先坐下来……”
阮子燃给许班长一下,骂道:“你自己去坐着。除了骂人,你这狗逼还会什么?”
许班长被打翻在地。
班长们硬着头皮。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阮子燃不是在指桑骂槐吧?营长是有一些缺点,人也粗鲁,但是四十来岁还跟战士一样风里来雨里去的……
营长的脸色一下变得更难看,黑得恐怖。
阮子燃出了门,准备往远处走。
营长沉声命令:“站住……”
阮子燃停顿一下,想了想,还是坚持往外走。
所有人都吓得不敢出声。
叶彬青站起来,准备拽住营长。他还没有来得及挨到营长,营长已经冲出门,飞身一脚,踹向阮子燃。
阮子燃被他踹得趔趄了一下。
营长把袖子捋起来,劈头盖脸地骂道:“你以为没人敢管你?你爸你妈在军里,你就敢跳啊?二世祖!老子今天打死你!”
阮子燃站在原地,手按着被踢伤的胸口。
营长指着阮子燃,电闪雷鸣般骂道:“跪下!你今天不给我跪着受罚,我就打服你!”
阮子燃面色发青,胸口大幅度起伏。
营长骂道:“还敢不服?!”
说着,营长拔出拳头,准备往阮子燃头上招呼。
班长们吓得站起来,涌出门外,一时想不好如何拉开他们,该拉谁比较好。叶彬青早已跑出门外……
叶彬青慌忙四顾,瞅见院子里面有一口缸。缸里原先是放一些军用小铲。这两天下雪,士兵铲好雪,冰块雪团干脆堆在里面。如今缸里积着一汪雪水,还有些尚未融化的冰块。
叶彬青急中生智,提起这口缸,对准营长头上,猛倒下去。
“哗啦——————”
营长正要打阮子燃,一桶冰水夹着冰块从天而降。
营长被浇了个透,他冻得打了一个机灵,收回拳头。
班长们涌出来,把他们三人隔开,开始七嘴八舌的劝着。
营长身上湿透了,大冷天的,他不能再多啰嗦,但是心里更加冒火。
营长抹了一下脸,用冰锥一样的眼神看着叶彬青,评价道:“会咬人的狗不爱叫是不是?我看你也是欠收拾。”
说完,营长回到屋里,把潮湿的外套换下来,丢下几句狠话,转身回去团里。
没过两天,对于叶彬青的通报批评就发落下来,但是阮子燃的通报没有出现。五连的士兵们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第三天的时候,营房外面忽然驶来好几辆军车。师里的车子,团里的车子都来了,还有他们不认识的车。士兵们惶惑地看着,车上走下来好几个军官,最前面就是营长,后面还有团长。
营长让士兵叫阮子燃过来,有事情宣布。
士兵们一阵惊骇,判刑不是得上军事法庭吗,怎么能跑来营地宣判呢……
士兵们只好把阮子燃喊来。
一个长得挺文雅,看起来跟叶彬青一样读过书的军官上前,对着他们轻轻点头。
士兵在后面看着,大气也不敢出。
文雅的军官宣布,阮子燃将从八十二军调入三十八军,即刻开始,打包行李跟他们一起返回三十八军营地。
宣布完,他对邹处长说:“档案带来了吧?”
邹处长将一包文件递给他,从他手里交换过调令。
阮子燃的表情平静,似乎并不意外。
阮子燃说:“我的枪还在团里。”
这时,团长将阮子燃的配枪拿出来,交给文雅的军官。
文雅的军官接过去,问阮子燃:“行李呢?”
阮子燃头也不回地说:“不用了,我们走吧。”
说着,阮子燃跟他一起,准备登车。
师长跟政委等在车旁边,他们对阮子燃寒暄一番,又跟文雅的军官讲了几句。
告别后,这辆军车载着阮子燃风驰电掣地离去。
师长跟政委随即登车离去,只留下还没回过味来的团长、营长跟士兵们。
士兵们惶惶然,问营长:“要不要紧?”
营长五味杂陈,安慰说:“不要紧,他是去另外一个军里工作。”
见营长这么回答,士兵才安心,三三两两地散开。
不要说士兵,营长今天也拓阔了眼界。他参军二十多年,第一次看到军对军调动,只是调这么一个小小的连长,还是去主力部队。
回去后,营长感到百思不得其解,专门跑去师里一趟,请邹处长吃了一顿饭,跟他推心置腹。
酒酣之际,邹处长一挥手:“嗨!我们也不是故意瞒着你,不是大事。”
邹处长把阮子燃的情况跟营长简单一说。
营长吃了一惊:“那他的爷爷不就是我原来的首长吗?”
邹处长笑眯眯地抚掌,应和道:“对啊。我觉得你们应该脾性相投的,是不是?”
营长蹭得一声站了起来。
大水冲了龙王庙。原来阮子燃是他老首长的孩子,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长得一点不像……营长痛心疾首!又深深地感到师里一贯不是东西……他们居然不好好对待阮子燃,把他交给从野战军调来的自己任意放养……
营长只能对着阮子燃离去的方向敬一个礼,表示一下心意,气呼呼地走了。
第34章
阮子燃扬尘而去的时候,叶彬青还被关在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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