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院子里郁郁葱葱的树影,想着不知道周境在干什么。
其实他刚才下午就想坐列车走了,迫不及待想去见周境。
但是云市的列车站突然需要停工修理,他不得不留到明天。
他摩挲着胸前的鳞片,想起周境跟他睡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喜欢用尾巴紧紧缠着他。
他从前还不知道为什么。
现在想来,也许是周境心中的不安作祟。
他左右睡不着,干脆披上衣服,出去走走,最开始只是在庭院里散步,但是走着走着,他就沿着围墙,走到了家门外。
在他家门外,有一棵参天的榕树,已经百岁了,没有生出树精,依旧是一颗普通的老树,他小的时候经常跟郁洺在树下玩。
所以他爸爸在这棵树下也做了一个秋千。
他坐上去,轻轻晃着,脑子里还乱糟糟的。
其实他又想见周境,又觉得近乡情怯。
他要怎么跟周境开口,说起这十五年的分别。
十五年对于妖怪来说,确实是沧海一粟,几乎是一眨眼就过去了。
可是他才二十岁,他觉得十五年很漫长。
他忍不住给周境发了条信息,“你睡了吗?”
“没有。”
半夜三点,周境几乎是秒回。
郁芒犹豫了几秒,打个电话过去,他隐约在空气里听见了一声铃响,但又像是错觉。
周境很快接了起来,“怎么这么晚还给我打电话。”
周境的声音还是一样温柔清冷,像冰雪融化后,不再刺骨,却还是带着凉意。
郁芒听见这声音,胸口就像被堵住了。
他有许多话想跟周境说,但还没开口,鼻子就先一酸。
他说不出来话。
周境意识到了不对,“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没事。”郁芒吸了吸鼻子,坐在秋千上轻轻晃着,脚上还穿着拖鞋,“我只是突然觉得,我好像很不守信用。”
周境不明白。
但他很快想偏到了别的地方去,“什么意思,你明天回不来了吗?”
他危险地眯起眼,脑子里掠过种种不好的猜测。
但是郁芒很快否认了。
“不是这个。”
他的拖鞋尖在地上蹭了蹭,踩着明亮皎洁的月光,还是把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周境,我知道你捡到的小妖怪是谁了。”
电话那边陡然沉默了。
郁芒一只手抓紧了秋千的铁链,弯了弯嘴角,但眼眶还是红的。
“下午的时候,我爸妈告诉了我,其实我五岁的时候走丢了,被一个大妖怪捡到了。这个妖怪对我很好,一直照顾我。我也答应了要回去看他。”
“但我把他给忘了。”
郁芒低下头,他穿着一件蓝色的刺绣睡袍,这件睡袍还是周境给他买的。
他能听见电话那头,周境变重的呼吸声。
他问周境,“我是不是很不好,把你忘记了这么久?”
在公司相遇的时候。
在高中,周境在台下看他作为代表上台祈福的时候。
他都没有认出周境。
当了两年的队友,朝夕相处,他都不知道身旁这个对他疏离的队友,其实是这世界上曾经最疼爱他的人之一。
“对不起。”他轻声说道,“我食言了。”
冬天的冷风擦过树叶,带起一阵萧索的沙沙声。
这个寂静无人的夜晚。
云市似乎也在沉睡着,只有这棵榕树,和榕树边上的一角还醒着。
“没关系。”
周境低声说道。
他没有想到郁芒的父母,居然还会主动告诉郁芒。
他没有去追问,也没有责怪郁芒的意思。
“你生我气吗?”郁芒问他。
周境沉默了一瞬,他望着眼前的月光,缓缓道,“曾经生气过。在你刚走的那几年,我甚至不愿意去看你。”
郁芒呼吸急促了起来。
但周境又道,“可是后来就不气了,因为比起生气,我发现我好像更爱你。”
不管是作为家人的幼崽郁芒。
还是作为他爱人的,长大后的郁芒。
在他这里,都拥有特权。
郁芒笑了起来,他鼻尖还红着,把自己团在了秋千上。
“你不能总是这么惯着我,”他轻声道,“会把我惯坏的。”
周境并不在乎。
有什么要紧,从小的时候起,只要是郁芒的愿望,他都会替郁芒实现。
哪怕是离开他。
“那就惯坏好了。”周境说道。
月光无声,榕树的叶子倒映在地上,郁芒突然发现这树叶的影子里,像藏着一点小蛇尾巴。
但他又觉得自己是看错了。
他听见周境问他,“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郁芒在秋千上晃了晃。
“睡不着。”
他盯着倒映在地上的树影,又轻轻补了一句,“太想见你了,所以睡不着。”
周境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但是片刻后,他低声道,“那你抬起头,往上看。”
郁芒不明所以,却还是照做了。
他抬起头。
只见朦胧的月光下,婆娑的榕树树影中,慢慢出现了一个人身蛇尾的影子。
一身漆黑的长袍,袖口绣着蛇鳞般的花纹,宽大的袍子下,不是属于人类的修长双腿,而是黑色狰狞的蛇尾,艺术品一样,危险又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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