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尧。”
孟尧呼吸紧了，脸颊也火辣辣的，他确实怕父母知道，更怕沈聿安看他出丑，最难堪的，是沈聿安把他从局子里捞出来。
等了半天，没听到沈聿安的声音，孟尧抿着，猜沈聿安肯定是在等自己先开口。
他一开口，嗓子哑了，“你怎么…你怎么会来？”
现在已经不早了，至少对于两个学生来说，早就过了该放学到家的时候，路边的夜市摊已经出摊，灯红绿酒的舞厅也开始营业，路上时不时能看到喝得醉醺醺的路人。
“最近发现你很不对劲。”沈聿安语气平淡。
孟尧逃课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沈聿安多留意了一下他，不然今天也不会跟着他出来。
孟尧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刚刚那个人…你认识？”
“我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沈聿安深吸了一口，“我叔叔给他打的电话。”
沈聿安也不过是个还在读书的中学生，孟尧捅这么大的篓子，他真没料到。
章硕一开始是有所顾虑的，可沈聿安是第一次开口求他，还跟他保证，孟尧以后都不会再犯了。
“你以后都不会再犯了是吗？”沈聿安斩钉截铁地问了孟尧一遍。
孟尧点头，“不会了…”
居民楼的情人旅馆亮起了暧昧的灯光，两人面对面站了一会儿，大概是沈聿安看到了孟尧的真诚，他松口说话。
“以后别跟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你学得进去也好，学不进去也罢，每天老老实实去学校，到点儿放学再回家。”
孟尧被今天的情形给吓到了，这个时候，他没脸面，没立场跟沈聿安唱反调，安安静静地听着。
“我俩都没上晚课，我跟老师请过假，说我不太舒服，让你陪着我去医院，回到家阿姨问起，你就这么答。”
孟尧还是只敢点头，沈聿安说什么，他听什么。
从那之后，自己确实是老实了，上下学等着沈聿安一块儿，就像沈聿安说的那样，哪怕是学不进去，心没在教室里，人也在教室里。
这事儿成了自己和沈聿安，还有章叔叔三人一个秘密。
欠了沈聿安那么大一个人情，孟尧自然又跟小时候一样，对人跟前跟后。
俩人怎么在一起的，孟尧记忆有些模糊了，好像一切都顺其自然，好像他只要跟沈聿安多待一会儿，便忍不住靠近。
尘封已久的回忆，断断续续涌入孟尧的脑海中，压得他使不上力来，颓唐地往后一坐。
没等孟尧开口说话，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良梅一脸窘迫地站在门里，“老板…你们还没睡啊…”
良梅听到点儿动静，但不知道他俩怎么了，没有多想便开门出来看看，椅子上的薄毯有些凌乱，沈聿安的眼镜也在两人争执中掉了地上，镜片摔碎了一半。
沈聿安用胳膊挡着脸，不断地深呼吸，紧咬着的腮帮子微微鼓起，看不出是在生气，还是在掉眼泪。
孟尧眼白充血，他知道他的表情肯定不好看，都没敢和良梅多对视，慌乱低下头，“马上睡。”
幸好良梅只是出来上了个厕所，进去时还帮忙关了灯。
短暂的打岔，让两人的情绪都平复了不少，加上漆黑的环境，气氛也没那么剑拔弩张。
是孟尧先开得口，“先睡吧。”
沈聿安极力克制住自己的颤抖，他从小就固执，到现在都没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孟尧说不出自己心里到底是何种感受，他狠话恶话都说了，道理也讲了，都没法撼动沈聿安。
小时候可以说是不知天高地厚，现在成了大人，他愈发想不明白，沈聿安到底是看上了他哪儿点？
以沈聿安的条件，想找一个比自己优秀成千上万倍的恋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他孟尧何德何能，能让沈聿安惦记这么久？
他该庆幸？
“沈聿安。”孟尧深吸了一口气，“我配不上你。”
别的都是借口，唯独这句自轻自贱的话，是孟尧的心里话。
第69章 番外 安尧10
“你说什么？”沈聿安难以置信地反问了一句。
承认自己很差劲是一件非常需要勇气的事情，沈聿安又何必反复揭自己伤疤呢？既然他想听，自己就让他听个够。
孟尧深吸了一口气，干笑了一声，“我说很差劲，配不上你，我这点儿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小的时候，是我不自量力，我俩从始至终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本以为听到沈聿安的反驳，可孟尧等了好一阵，客厅里却安静了下来。
是不是…其实在沈聿安心里，他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说…不甘心，又或者说沈聿安只是一个念旧的人，把这些横在两人之间，难看的事情摆到台面上来讲，他不说话也就是默认了。
视线受阻时，每一个细节都会被放大，沈聿安的呼吸和自己的心跳，孟尧也不甘心，他下意识手臂用力，微微撑起身体，竭力想看清楚沈聿安的表情。
沈聿安背对着他躺着，呼吸很浅，连身体的起伏的频率都很弱，他只看到了沈聿安冷冰冰的侧脸，垂着的眼眸，掩藏好了情绪，可那点失魂落魄，却怎么都藏不住。
孟尧张了张嘴，沈聿安的名字就卡在他的嗓子眼儿，理智擒住了他的脖子，心底深处有个声音在质问他，非得对着沈聿安穷追不舍吗？沈聿安已经不说话了，这不是自己要的最好的结局，他俩什么都不要再说，给各自有一点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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