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特意和沈聿安拉开了距离躺下，看着沈聿安落寞的背影，他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但总归是要熬过这段“不好受”，两人才能开始各自的生活的吧，就像是替之前的感情，补上一段多余的道别。
这一晚，孟尧睡得很不安稳，梦里全是沈聿安小时候的模样。
自己被抓进派出所，那种恐惧还历历在目，幸好沈聿安来救他，他跟在沈聿安身后，那种心情，又丢脸，又如释重负。
耳边能隐约听到些声音，开关门的响动，爸爸的在喊他的名字，还有一个微弱的女声，只是好像少了一个人的声音。
孟尧慢慢睁开眼睛，爸爸坐在轮椅上，上半身架在他头顶，吓得他一缩。
“哟，还吓着你了？”爸爸没好气道。
孟尧连忙爬了起来，他昨晚明明睡在靠墙的位置，怎么醒来睡到了躺椅边上了，沈聿安也不在身边。
“你昨晚干什么啊？”爸爸表情严肃，说话时刻意压低了声音。
昨晚的记忆也渐渐涌入孟尧的脑子里，他语塞，他不知道爸爸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又看了良梅，还是说良梅在出来上厕所的时候听到了声响。
他想问问，沈聿安去哪了？
没等孟尧开口，从浴室传来水声，他朝浴室看了过去，是…沈聿安吗？
爸爸用手敲了敲孟尧的脑袋，“你跟小安打架了？人家好歹是客人，你是不是喝酒喝糊涂了？”
孟尧一头雾水，到底是他喝糊涂了，还是沈聿安喝糊涂了？自己确实是动了手，那还不是因为沈聿安起的头，他好意思跟爸爸告状吗？
爸爸见孟尧表情变化莫测，又道：“我一早起来，见小安脸颊青了一块儿，眼镜也碎了，孟尧是不是你干的？”
孟尧理亏不说，也不知道跟他爸怎么解释，只能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就在这时，沈聿安也洗漱好从浴室出来，他发梢还滴着水，青斑在他白皙的脸颊上格外明显，眼镜的镜片有一块儿裂开了，也不知道耽不耽误他看东西。
见大家齐齐朝他投来目光，他只是礼貌性地喊了孟尧爸爸一声，“孟叔叔。”
孟尧爸爸替孟尧向沈聿安道歉，“小安，你别怪孟尧，他性子急，无心的。”
说话时，爸爸还朝孟尧使眼色，让他跟人赔个不是。
自己确实打了人，不占理，不过一巴掌拍不响，道歉的话孟尧说不出口，“陪你去换副眼镜吧。”
沈聿安没看孟尧，帮他解释了一句，“不管他的事，是我自己翻身掉下来，磕到的。”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还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吃了早饭，孟尧陪着沈聿安出门去买眼镜。
镜片碎了，在家还能勉强凑合，出门一走路，看东西都在晃，晃得沈聿安头晕，他只能摘了眼镜。
他不戴眼镜看东西非常吃力，就连公交车的编码都看不清，人走到他跟前，他才能分清楚男女，出门时，只能紧跟在孟尧身后。
眼镜店的装修很亮堂，大白天都灯火通明的，给他们介绍眼镜材质的小姐也很热情。
孟尧不懂，只能让沈聿安自己看，沈聿安眼神不大行，眯着眼睛还得凑到玻璃柜前才能勉强看清楚。
眼镜店不像其他店铺，人家说多少价格是没得商量的，沈聿安选了最贵的一款，孟尧都等着掏钱了，没想到沈聿安自己先把钱给付了。
手揣在兜里的孟尧，想要逞强，可看了一眼价格，果然是一分钱憋死英雄汉。
本以为等个一会儿就能拿到新眼镜，可店里没有沈聿安需要的镜片，还得从其他店里调货，至少要等明天才行。
店员建议沈聿安先戴一天隐形眼镜，沈聿安表情一滞，显然是不太愿意的。
孟尧不近视，自然不明白眼镜的区别，只是偶尔也看广告，看人家把跟玻璃片似的东西塞进眼睛里，光是看看都觉得眼睛疼。
店员解释道：“先生，您选的这款镜片，除了我们店，其他店也不会有的，只需要多等一天。”
沈聿安最终还是妥协了。
孟尧在一旁一直保持沉默，不为新奇的事物随便张口，是因为想自己出洋相，另外，沈聿安坐在镜子前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实在是很搞笑。
店员洗了手后，用小夹子取出镜片，镜片还挺有垂感，不像孟尧想象中那么硬。
“先生，您放松一点。”
沈聿安深吸了一口气，“来吧。”
有东西靠近眼睛，眼睛会不自觉地猛眨，沈聿安也一样，孟尧估计他是害怕，只是逞强，嘴上不说而已。
孟尧抱着胳膊，倚在墙上，看着沈聿安戴眼镜，情不自禁地张嘴。
当看到沈聿安眼角泛红，晶莹的液体从他眼角滑落，孟尧分不清那到底是药水，还是沈聿安又掉眼泪了，只是莫名觉得嘴酸，眼睛也算。
“好了。”店员的这句“好了”，让神经紧绷的沈聿安松了口气，一转头，双眼通红，还泛着水渍。
孟尧憋住笑意，将脸转向另一个方向。
沈聿安居然会怕戴隐形眼镜。
知道沈聿安戴隐形眼镜的次数不多，临走前，店员特别提醒了一句，“先生，隐形眼镜最好只戴八小时，不然对眼睛有负担。”
从眼镜店出来，沈聿安不太适应眼睛里的东西，不停地眨眼睛，眼白上的红血丝到现在还未散去，加上脸颊上的淤青，孟尧想着送佛送到西吧，把人送回去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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