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得越多,越是束缚。
姜言一的消息编辑了好几回,依旧空白。
闻迟默的消息却在此时猝不及防撞进来,只有一个字:睡。
姜言一傻笑起来,这一晚上的郁结情绪终于散去。
姜姜酱酱:晚安。
没隔几秒,闻迟默的手机上又跳入一条消息。
姜姜酱酱:明天见!
第19章
(19)
翌日的午后, 原本安静的输液室里突然涌入人群,瞬间变得人声鼎沸。
他们带着潮湿的水汽而来,湿哒哒的雨伞蹭在人的裤腿上, 很快便洇湿了一片。
姜言一已经挂完了水,她拽着闻迟默左闪右避,好不容易从人流中杀出。
“呼——”她用手扇着风, 驱散那股闷热的燥意。
手背上的棉球渗出一小块血迹,那人瞧见了, 冷着脸抬指按过来, 略重地压下,止住她的不安分。
姜言一含笑望过去, 闻迟默刚好垂眸, 一副凶神恶煞又不耐烦的模样, 让姜言一莫名想笑。
原以为雨势不会很大, 没曾想却是一场倾盆雨。
风大雨急,雨滴砸在地上,能溅起小半米高的泥点子。若是此时走出去, 即便打了伞也无用,不出半分钟,就会被浇湿。
于是, 带了伞的和没带伞的便都在同一屋檐下避雨。
惟有那么三两个赶时间的人,在这瓢泼雨幕中匆匆急行,他们从朦胧雨幕里来,又急急消失在街道尽头。
闻迟默与姜言一并排站着, 他脸上表情很淡, 眼神却深,虚渺地落在远处。
司机送伞来时, 雨势已逐渐转小。
夏天的雨便是如此了,有时下个半小时,有时下个几分钟,令人措手不及又教人无可奈何。
躲雨的人群开始躁动离去。
闻迟默撑开伞,却被姜言一扯住衣袖,“再等会。”
“等什么?”
姜言一神神秘秘地冲他笑。
闻迟默没有继续问,毕竟姜言一的脑回路不是那么好理解的。这人歪理多,又爱别出心裁,他很少能追得上。
譬如此刻,她拦着他不让走,却又托着他的手腕,撑起伞来。
一边躲雨一边撑伞,惹了旁人眼,偏生她泰然自若,眉眼带笑,好似遇见了什么有趣的新鲜事。
偶有檐下积雨随风卷来,落到伞上,发出几声脆响,成为他们之间唯一的吵闹。
又静待了那么三两分钟,天边厚重的云层散开,阵雨收尾。
“走吧。”
雨还在稀稀拉拉地下着,雨声隔着伞面,沉闷地灌进耳里。
风来时,树叶上的积雨滚落下来,又似一场短暂的疾雨,噼里啪啦地砸在伞面。
但这炸耳的嘈杂仅仅几秒,快步穿过就又变得零碎。
闻迟默不知道姜言一为何偏要走在那一排排旁人避之不及的香樟树下,只耐着性子随着她,伞面更多地倾斜过去,试图替她挡住胡乱坠落的雨。
上车前姜言一微微仰头,笑问他能不能听出雨声的差别。
闻迟默微怔,这才明白原来她是在陪他听雨。
从前依靠助听器他是分辨不了这些的,雨点打在玻璃上或是打在伞面上,对他而言没有差别,入耳皆是恼人的嘈杂,最后勾起耳鸣与头疼。
偶尔风雨交杂时,助听器的风噪等同于无,一切的声音都被风吹得破碎。
所以他并不喜欢雨天,每每落雨,总要将助听设备取下,才能得以片刻宁静。
他已经许久没有听过雨声了。记忆里的落雨声也早就模糊远去。
人工耳蜗的22个电极为他带来了久违的雨,而身边的人,让这场雨下进了他的心里。
潮湿一片。
姜言一被闻迟默盯得发怵,以为自己又是哪里戳了他的自尊,忙披上“语训师”的皮,认真说起大道理。
“理论上,人工耳蜗是能帮你分辨雨声、脚步、敲门这些助听器难以辨别的声音,如果你听不清的话,那可能需要再去重新调音。”
“所以……”
话还没说完,脑袋上忽而一重,闻迟默的掌盖上来,不经意地抚掉她发梢的水迹,将她塞进车里。
“听见了,很吵。”
“……?”对浪漫过敏是吧?
姜言一觉得自己真心错付,气鼓鼓地抽了两张纸巾,按在被雨打湿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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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歇过了一个周末,姜言一正式回去复工。
董璐三周没见她,拉着她狂聊八卦,恨不得姜言一把那三个礼拜的每一个细节都讲给她听。
艾黎刚好没课,阴阳怪气地嫌她们烦,明里暗里地嘲讽姜言一是个倒贴货。
被人包养了那么十几天,多半小人得趁上位了吧?
姜言一听着也不生气,心平气和地问:“艾老师,是需要我传授些上位经验给你吗?”
艾黎以为她疯了,“你在说什么啊?!谁要知道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腌臜事?!”
姜言一一脸迷惑,“我还以为是艾老师想从我这里学习经验呢,否则怎么老觉得我是在傍大款,搏上位?”
“嘶——真的好奇怪哦。一般正常人不会这么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