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她自然要撇清关系,以示忠心了:“怎么会,您是我的主子,我的眼里心里,自然全都只有您了,又怎么会看旁人一眼?”
薛钰把玩着手中的杯盏,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是么,难道不是略长得平头整脸些,你都巴巴地往上赶?”
赵嘉宁眨了眨眼睛,眼中一片迷茫。
薛钰冷哼一声,提醒她道:“安阳伯的三公子,忘了?”
赵嘉宁一时竟真想不起这号人了,脑子慢吞吞地转了一圈,才模模糊糊有个印象。
——她之前似乎,也中意过他。
也实在不能怪她记性太差,实在是她中意过的人太多了,哪能人人都记得,也只有薛钰,因为屡屡受挫、求而不得,所以才印象深刻,想忘都忘不掉。
其他的,因为都太好得手,稀罕个三五日,也就腻味了,毕竟喜新厌旧人之常情,而她赵嘉宁,也自认不是个长情的人。
那个薛钰口中的“安阳伯三公子”便是那三五日中的一员。
当时她苦苦纠缠薛钰而不得,正是心烦意乱、意志消沉的时候,正巧遇上了安阳伯三公子,眉眼间居然有几分薛钰的风采,只不过气质要温润儒雅许多,不似薛钰那般目下无尘、难以接近。
赵嘉宁便转而在他身上下起了功夫。
不过三五日便有了成效,可赵嘉宁却立刻觉得索然无味,心中还是放不下薛钰,便又将那三公子翻篇了。
这前后统共不过三五日,也不怪赵嘉宁一时想不起,难为薛钰还能记得,想来时那会儿她日日去纠缠他,偶尔有个三五日没来,说不定他反倒不习惯了,差人去问了缘由故而得知此事也未可知。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赵嘉宁想了想,讨好笑道:“他们怎么能跟您比呢,便是连您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我之前……那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您想想,我对他们所有人花的心思,加起来,都比不上您一人。”
赵嘉宁心里清楚,薛钰根本不稀罕她的喜欢,非但不稀罕,之前还很厌恶,如今因为她已沦落成他的侍婢,她的喜欢,便不能给他造成困扰,宠物喜欢主人,他应当也是不排斥的。
只不过她说的那些心思,也都是之前的事,照理薛钰也是不喜的,不过和旁人放在一起比较,意思就不一样了——她之所以那样说,也是为了奉承薛钰——她为何独独对他花那么多心思,那是因为旁的世家公子,都比不上他。
赵嘉宁说完偷偷打量了薛钰的神色,薛钰脸色稍霁,似乎真的受用。
他轻哼一声,仍是不忘问道:“是么,那你关心一个护卫做什么。”
赵嘉宁心道你心肠狠辣,冷血无情,自然不会关心一个护卫的死活,她心肠软,想到了问一句不行么,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不过……不过是想寻个由头跟您说话罢了。”说话间,还故意轻咬唇瓣,做出一副小女儿的情状。
薛钰似乎没料到她会这样说,长睫微颤,喉结上下滚动,再开口时,却是回答她先前的担忧:“放心,他非但不会受罚,还会有赏。”
赵嘉宁困惑地瞪圆了眼睛:“怎么会……您不是说……”却见魏熙帝龙颜大悦,果然赏赐了那名护卫。
薛钰从果盘里挑了一颗最漂亮的玛瑙葡萄喂给赵嘉宁,这才慢条斯理地道:“你看那名护卫悬挂的腰牌,那是常山卫的形制,常山卫便是赵王的护卫,我与赵王有过交集,曾经见过他的亲卫。”
“赵王是郑贵妃所出,而郑贵妃向来深受帝宠,圣上爱屋及乌,自然极度偏爱赵王,当初要不是内阁那帮大臣拦着,圣上只怕要立赵王为太子,我朝规矩,皇子成年便要就藩,而赵王前不久才刚刚前往封地,这才过了几个月,圣上便借着宫宴的由头召他回京,可见对他的挂念。”
“而我听说赵王因身体抱恙无法赴宴,人既然未到,圣上愈发自然惦念,这个当口,无论送什么,哪怕是只死鹰,圣上也绝不会怪罪。”
“赵王此人恃宠而骄,行事不羁,便是料定圣上不会发难,所以特意送了只海东青,一来其实也是摸准了圣上的喜好,圣上便是一贯喜爱这些,不过碍于先帝定下的规矩才不得已收敛。”
“二来也是让群臣看看他在圣上心中的份量,内阁那帮大臣奉行太祖的‘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赵王非嫡非长,他们自然怎么都不会转而拥立赵王。不过朝中也不乏一些墙头草,何况郑贵妃母族也一直在伺机而动,尚在观望的也大有人在。”
赵嘉宁恍然道:“原来如此。”
薛钰淡淡“嗯”了一声,伸手悬停在赵嘉宁的唇边,极自然地接过她吐出来的果核。
这时坐在主位的魏熙帝突然叫了一声薛钰的名字,朗声笑道:“仕钰,栾儿此番也有东西带给你。”
赵王,复姓慕容,单名一个栾字。
薛钰眉梢微动,便见护卫端了一个锦盒朝薛钰走来,及至近前,俯身将锦盒呈上,恭敬道:“世子,王爷吩咐,说是北元一别后,对世子甚为挂念,如今趁给圣上献礼之际,也有物件赠与世子,聊表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