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后路了,何况她贵为公主之尊,他再如何手段通天,也不过是屈居人下的臣子,又能奈她何?
想到这里,她略稳了心神,从容笑道:“放心,她好着呢,仕钰哥哥待会儿见到就知道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从前不是恨极了她么,怎么如今却不许旁人动她?旁人为你代劳,你不是应该高兴才对么。”
“我的人,需要旁人代什么劳,公主,你逾越了。”
“是么,”永安冷笑道:“薛钰,你当初口口声声说如何厌恶赵嘉宁,要百般折磨、万般羞辱她,便是这样把她当做眼珠子似得羞辱折磨么?为什么不让她离席,怕那些贵女出言讥讽她?这就是你口中的憎恶厌弃?你竟连旁人说她一句也舍不得,多宝贝啊。”
“如今看来,我倒真要怀疑……”她说着缓步上前,踮起脚尖,附在他耳边幽幽地道:“你当初是否假借折辱之名,将她占为己有,来掩饰你见不得人的心思。”
话音刚落,薛钰眼底倏地迸射出一片寒芒。
永安察觉后颈一阵凉意,待要躲闪,已是不及,喉颈被人一把扼住,手掌略微收紧,她便立时喘不过气来。
永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喉咙间发出“嗬嗬”的声响——薛钰竟敢以下犯上,掐上她的脖颈!他疯了!
采薇见状吓得“啊”得一声丢掉了手里的灯笼,正要跑出去叫人,永安却艰难地开口制止她道:“不……不许去……”
——若是叫了人过来,撞见这一幕,势必会给薛钰招致祸端。
薛钰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永安迎上他的目光,却慢慢笑了:“薛钰……”
短暂的惊惧过后,她已经冷静下来,眼中再无惧色,一字一顿、费力地提醒他道:“我可是公主……世子此举,难道……是永城侯府想要造反么?”
薛钰闻言只是略掀了下眼皮,唇角牵起一抹笑,慢慢松开了手:“公主说笑了。”
云翳散开,清辉洒落在他身上。
月色清绝,静静流淌在他脸上,他立在月光下,整个人愈发出尘,雪松冰雾一般,只是让人挪不开眼。
偏又是笑了,连月色都为之黯然。
她是很少见他笑的,永安不禁有些晃神。
等回过神来时,他已托着一枚耳坠将手横在她眼前,淡淡道:“原是公主的耳坠有金丝勾出,我怕伤了凤体,这才擅自替你取下,无意触碰到玉颈,冒犯之处,还请公主见谅。”
……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一旁采薇脱口反驳道:“方才世子明明是想……”
“采薇!”永安匀顺了气息,出言喝止了她。
她当然知道这不过是薛钰杜撰的说辞,只是他说怕她被金丝所伤……他担心她。
即便是假的,可这是她第一次听他关心她。
难怪有些人宁愿听假话,因为有时候假话真的很动听。
虚情假意,却也甘愿让人沉迷。
她从他手中接过那枚耳坠,上面还残留着薛钰掌心的余温,耳坠上也果然是有金丝勾出——倒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
她将那枚耳坠攥入掌心,即使被金丝硌得生疼,也不愿就此放手。
这个插曲刚好让她有借口先行离开,她抬头看向薛钰,微笑道:“知道世子无心,无妨,只是夜间寒凉,被风一吹,我头疼的毛病又犯了,想先回宫休息,便让采薇带你过去见赵嘉宁吧——她被我安排在西苑一带的偏殿,想着那儿清静,不会有人打扰,我有些女儿家的私密话也更方便说出口,所以才做这样的安排。”
说完给采薇递了一个颜色,便转身离去了。
薛钰眸色幽暗,望着永安离去的背影,手指缓缓地抚上了腰间玉佩所缀的尾穗——那里藏了这世上唯一与赵嘉宁耳坠中的灵犀蛊相匹配的蛊虫。
——之前他关心则乱,竟忘了这一茬,既在赵嘉宁身上留了蛊虫,便不怕找不到她。
前方采薇正提着灯笼带路,薛钰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一边解下腰间的玉佩,有节律地轻轻摇晃,尾穗中沉睡的蛊虫苏醒,变得躁动,带动尾穗在夜风中轻轻晃动,所指方向正与采薇前行的方向一致。
看来永安的确是命人带他去找赵嘉宁,薛钰松了一口气,心下稍安。
采薇按照先前采兰的吩咐,将人带往了左首的一间偏殿,正要进去时,往旁边看了一眼,果然见那间偏殿殿门紧闭,已上了锁。
——那便没有错了,按照采兰的布置和安排,那间紧锁的殿门中,关着的正是赵嘉宁,待会儿自会有安排好的人进去毁她清白。
而如今她即将引薛钰进的那间偏殿,则是为薛钰和公主准备的。
接下来的一切比采薇想象得还要顺利,薛钰竟乖乖地走入殿内,她在外面锁门他也毫无反应——薛钰一向警醒,这回倒配合,原本为了避免出什么差池,公主还拨了人在一旁埋伏着,这会倒用不上了。
——既然薛钰已经进殿,那就万事大吉了。里面催^情的熏香早已点了许久,怕是整个宫殿的角角落落如今都已熏制入味,这会就算薛钰将其掐灭,也已于事无补了——他只要吸入一点,便是不碰女人不能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