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面条是专门做给颜芙凝吃的,傅南窈气不打一处来。
趁兄弟不在,母亲又在灶间,傅南窈便去到了颜芙凝跟前。
“喂,我跟你说,我娘做的面条,你不许吃!”
颜芙凝正坐在窗口,看漫山遍野的雪景。
看到傅南窈一脸怒容的模样,她平静回望她。
“面粉、鸡蛋,哪一样不是我花钱买来的?”
傅南窈一哽,只须臾便道:“你要有骨气,就别吃。你骂过我们家,退我哥哥的亲,你就不配吃!”
颜芙凝浅浅笑了。
“如今家里的吃食都是我买来的,花的是我赚的钱。你哥赚的,我没动过。你让我别吃,我偏要吃。”她缓缓说着,“我没你那么小气,你要想吃就吃,我不会不许你吃。”
先前她是心里有愧,如今全都说开了,且她也被她回骂了去,她又何必那么卑微?
傅南窈气得小脸泛红:“你!”
颜芙凝又道:“排骨偷偷吃也无妨,就是不知道先前是谁说狗吃的东西。”
傅南窈食指颤抖,指着颜芙凝的芙蓉面,愣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牙尖嘴利,即便我哥娶了你,他也不会喜欢你。”
“是呀,我也不希望他喜欢我,我跟他说休妻,他硬是不放。”颜芙凝展颜一笑,一双水眸亮闪闪的,笑起来格外莹亮,“你说他是不是早喜欢我了,毕竟我长得还挺好看。”
傅南窈算见识了,气得心口起伏剧烈。
“你,你忒不要脸!”
骂了这么一句,她欲跑回灶间。
转身看到兄长过来,忙问:“哥,你看她,你都听见了吧?她这么个货色,你真会喜欢她?”
傅辞翊没回答,只淡淡道:“你吵不过她。”
刚逞了口舌之快,抬眸就见到了某人,颜芙凝适才的笑意顿消。
傅南窈看到她面色变化,似出了气,哼了一声回了灶间。
傅辞翊经过房门口,清冷丢下一句:“有自知之明是好事,但太过,就成了自负自大。”
喜欢她?
除非他脑壳有坑!
颜芙凝咬住内侧唇肉,就说不能在人背后妄加评论。
这下好了,糗大了!
外头时不时地有鞭炮声响起。
相对村里人都在热热闹闹地过年走亲戚,他们家便冷清得多了。
连日的冰雪天气,家里粮食不多,只能省着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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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几天过去,积雪总算消融了大半。
清早,颜芙凝让傅北墨帮忙将一背篓的冬笋背去村口,付了五文钱给赶车李。
“北墨,你回去跟娘说,我去镇上了。”
傅北墨扯了自个衣角:“嫂嫂买糖回来,好么?”
“糖果?”
“嗯。”
颜芙凝微笑颔首:“可以。”
赶车李将其他村民招呼上车,看到那对叔嫂还在说话,遂喊:“姑娘快上车,咱们要出发了。”
“来了。”
颜芙凝刚上车坐好,便看到某人拎着三只野鸡过来。
野鸡的腿脚被绑着,翅膀直扑棱,羽毛乱飞。
不少粘到了他的头发上。
原本清俊的模样,愣是显出几分滑稽样来。
赶车李笑道:“你们这对夫妻分开来的,真是稀奇。”
傅辞翊掏出五个铜板给赶车李,三只野鸡绑到牛车的横木上,一言不发地坐到了颜芙凝身侧。
第20章我与夫君
好在今日车上不人不多,她不用挨着他坐。
车子动起来,颜芙凝对傅北墨挥挥手:“你快回去,路上莫贪玩,嫂嫂给你买糖果。”
傅北墨笑了,大声应道:“好!”
嫂嫂终于自称嫂嫂了,他以后还是有嫂嫂的,遂一蹦一跳地回去了。
相对弟弟听得高兴,傅辞翊却是不悦。
他垂眸掩住眸中暗敛。
就这时,颜芙凝对他说:“你别动。”
傅辞翊撩起眼皮,只见她白嫩娇柔的脸往他跟前靠近,一双潋滟的水眸直直盯着他……
他的发顶。
他浑身不适,身体往后仰。
有大娘笑着开口:“你家娘子是要帮你拿掉头上的鸡毛呢。”
傅辞翊这才不动。
颜芙凝一一捏走他发上粘的羽毛。
“喏,你看,都粘头发上了。”
她摊开手心给他看。
傅辞翊一眼便看到了她手心上长长的伤口,伤口不小,结的痂尚未脱落。
颜芙凝也看到了自个的伤口,掌心变得丑陋,旋即攥拳缩回手。
扯了扯袖子,将手整个缩了进去。
都说手是女子的第二张脸。
不知是否会落疤,落了疤,能否祛掉?
古代大抵没有很好的祛疤膏。
现代她长在中医世家,虽自幼耳濡目染,但没有实际行医的经验。
考大学那会,她报了医学院,本硕博连读。
可硕士研究生还没读完,就穿了过来。
对于能否去掉自个手心的疤痕,她不太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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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镇上,众人下车。
傅辞翊一言不发地背起背篓,拎了野鸡,抬步就走。
颜芙凝跟上去:“谢谢你!”
傅辞翊扫她一眼:“明知背不动,还有能耐独自来镇上?”
“我这不是叫北墨帮忙背到村口的吗?且坐车来的,不累。”
“到了镇上又待如何?”
颜芙凝眉眼弯弯地笑了:“那不是还有你嘛?”
“倘若我不来呢。”
“我咬牙背,总会有办法的。”颜芙凝走得轻快,语调亦跟着轻快,“对了,这三只野鸡,你是何时捉的?”
“就这几日。”
“哦,那咱们今日多少时辰汇合?”
傅辞翊沉吟道:“今日不写字,尽早回。”
“也好。”颜芙凝指了指前头不远的酒楼,“我之前都去那家酒楼卖平菇的。”
夫妻俩快走几步,不多时便进了酒楼。
掌柜笑着招呼:“姑娘,今日不是一个人来的了?”
“是,我与夫君一道来的。”颜芙凝大大方方地介绍,抬了抬手,对某人道,“这位是便是酒楼掌柜。”
掌柜笑着自我介绍:“鄙姓刘。”
“刘掌柜。”
傅辞翊略略点头,将野鸡扔在地上,放下背篓。
颜芙凝问:“刘掌柜,冬笋也算山货,你要不要的?”
“要,自然是要的,鲜着呢,如今时节吃刚好。”
“是何价钱?”
“一百文一斤。”刘掌柜道,“这玩意很少人会挖,有些人一天只能挖几个,价格就贵了。”
颜芙凝算了算,瘦肉五十文一斤,如此说来冬笋是瘦肉价格的两倍。
还真的挺贵的。
不枉费她与北墨辛苦挖一趟。
称好冬笋的重量,刘掌柜笑道:“这背篓内足足有二十斤冬笋,姑娘,你是如何挖到这么多的?”
哪能将如何找主鞭的方法说出来?
颜芙凝摊开手心:“喏,可不容易了,手都受伤了呢。”
刘掌柜点头:“确实不容易,姑娘是个能干的,我原想着把你介绍给我儿子呢。”说话间,他朗声笑起来,“哪里想到今儿个你就带着相公来了?”
傅辞翊面无表情。
见年轻男子不笑,刘掌柜也不恼,对颜芙凝又道:“今儿个野鸡是活的,价格是五百文一只。冬笋加野鸡便是三千五百文,那就是三两半银子。”
说罢,他拿出三两银子,还有几粒碎银子。
颜芙凝拿了三两银子,将碎银子推过去:“半两银子就换成五百文铜钱吧。”
她还得去买东西,铜钱花起来方便些。
“好嘞。”
刘掌柜用手掌将碎银子扫进抽屉,取了五百文铜钱出来。
不多时,夫妻俩出了酒楼。
傅辞翊有个疑惑,某女娇生惯养,怎会挖冬笋?
方才听她说手心是挖冬笋破的,大抵因娇气之故。
想到先前她采的野生平菇香菇,他不禁问:“你如何识得山间蕈类?”
颜芙凝一怔,蕈,便是现代人所说的菌子。
“我会吃啊,会吃就对山珍野味有研究了。”
她可不能说现代时被爷爷奶奶逼着上山采药,研究出来的。
当时旁人都规规矩矩在采药,就她在采蘑菇。
怕他细问,颜芙凝支开话题:“你可有要买的东西?”
“去书肆看看。”
“我可以一起吗?”
她想去看看有无医书之类。
见他没拒绝,她便跟着去了。
书肆门口有摊支着,有书生模样的人在那抄书,也有替人写信的。
想来前两次,他就是如此赚的钱。
进了书肆,她跟着他去到专门摆放科举考试书籍的书架前。
拿了一本相对薄的,颜芙凝问店小二:“这个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