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壮在襁褓里打了个哈欠,小眉头皱了皱,又舒展开来。
“丽华姐,没那么夸张。”
戴丽华去的地方多,又是经常上一线的,她接触过的伤患无数,对残疾军人的了解比其余人更深。
再说,她自己丈夫也是这人群中的一员,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工作岗位对他们的重要性。
两人又就着荒山养殖的事聊了聊,当得知林父也要围绕这事去苏城尝试,戴丽华的眼睛亮了,“你说叔要引优良种子回南方?”
“是的,我爸爱折腾,就让他回去试试。”
“安安,叔啥时候走?”
林安安微顿,“约莫还有一个星期吧,怎么了?”
戴丽华手在大腿上轻搓了搓,“西北沐河的向日葵……你晓得不?”
向日葵?
这个林安安还真不知道。
“向日葵好种,南方光照充足,只要把土壤的排水做好,随便养都能成。”
“丽华姐,你的意思是?”
“我外家就在沐河旁,他们整个村子都是种向日葵的,不仅有华国最优良的向日葵良种,更从苏联引进了油用型向日葵。
只是……那边环境艰苦,向日葵走不出去呐!苏城是个好地方,叔要是想寻些西北的作物尝试,要不要……试试?”
林安安心下一动。
前段时间她还在军区农场看过一篇报道,在不久的将来……最多不超过两年,油用型向日葵种子将会正式纳入国家计划。
如果这时候能引种……可能比枸杞更有前景。
“丽华姐,你等等。”
林安安朝屋外喊了一声。
林母听她要喊老林进去,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林父正靠坐在林安安的‘御用’摇椅上,轻轻晃着,手一下下摸着团子的狗头。
楚明舟不在,要是在的话,会发现,这老丈人跟小媳妇不愧是亲父女,连下意识动作都如出一辙。
“老林,女儿喊你呢!”
“来了。”
林父基本不进林安安的屋子,尤其是女儿屋里有客人,他更不会去凑热闹。
被点名叫,这才手脚利索地进了屋。
林安安忙给两人做了介绍,顺便把向日葵的事情说了说。
“向日葵?”
“爸,向日葵可是好东西,不仅是葵花油的主要材料,连种子炒制后都是坚果零食,而且它花期长,蜜粉丰富,产出的葵花蜜也是上等蜂蜜。
连敲打葵花籽后的叶子和花盘都是顶级饲料,含有丰富的蛋白质、碳水化合物和粗纤维,拿来养猪......”
榨油?零食?产蜜?饲料?
林父忙把书桌椅调个个,在两人对面坐下,“安安,你的意思是……戴同志能给我们介绍向日葵种子?”
戴丽华忙点头应道:“是的,叔,是苏联引进的油用型向日葵,种植简单且成本低,南方种植有着绝对的优势,您考虑考虑?”
林父可是老庄稼户,稍微一琢磨,心里就有了底。
尤其是林安安肯定的眼神,让他瞬间有了计划,“沐河离这远不?”
“不算远,坐车过去约莫两个多小时。”
“方便去看看吗?”
“方便,方便。”
两人沟通上了,林安安也不用再插话,挪了挪身后的枕头,把自己垫高了点。
约莫聊了半个小时,两人一拍即合,顺便约了去沐河的时间。
林父时间紧,既然说定了,就恨不能立马出发。
林安安心里满意,觉得这老爹上道,且太有商业头脑了。
葵花籽油,可是未来的食用油主流,还有各类瓜子、葵花蜜等等,都是后世经过大众洗礼,确定受欢迎的东西。
戴丽华是笑眯眯地来,欢欢喜喜地走。
人一走,林父就给人夸上了天,还直呼自己出门遇贵人,运气好。
“丽华姐对我还挺照顾的,我在卫生连做雾化,都是她给我张罗的。”
“那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晚间。
林父又凑林安安这问了些问题,在得到准确答案后,立马就回屋里做起了计划表。
老头那执行力,连林安安都佩服。
楚明舟陪了林安安好一会儿,也听说了这事,“是不错,很多人对向日葵的概念仅停留在观赏花这块,并不清楚它的价值。”
“嗯,油用型向日葵引进时间太短,的确没多少人知道。”
“我明天派人送爸过去。”
林安安微挑了挑眉,打趣道:“楚大团长,您那军车老私用,可不行哦!”
楚明舟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经说:“我岳父支持祖国开荒事业,培育新型作物,这是光荣且伟大的,更是致劳的贫农精神,我应该支持。”
“哈哈哈哈……”
林安安被他逗得直笑。
“你们干领导的就是不一样,这事通过你的嘴,都变得不得了了。”
楚明舟朝门口看了一眼,速度极快地凑了上去,也不反驳她的调侃,只在她唇瓣上亲了好几下,硬是把那笑声给堵住了。
第438章查抄陈家
三天后,陈家大门被正式挂上了封条。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斑驳的雨痕顺着门板蜿蜒而下,洗刷去了陈家人留下来的丝丝痕迹。
楚明舟和秦部长陪着军部的人进行查抄任务,动静不小,大院里好些人都冒雨挤着看。
丘雪贞因为有七个多月的身孕,所以她是被最后带走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可是一等功烈士的遗孀,求求你们放过我们母子……”
她哭得梨花带雨,可在铁面无私的纪律面前,显得那样苍白无力,往日的荣光也荡然无存。
查抄工作进行得很快。
具体来说,这是最后一次,也是唯一摆在台面上的一次。
战士们在炕洞里搜出了陈雷的日记本,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记录着见不得光的内容。
在卧室的樟木箱底,还发现了新挖的暗格,里面藏着巨额的钱票,其数额是一位团长完全不匹配的。
每一件赃物的出现,都像是在揭开陈家伪善的面具。
林母几人也站在自家院子里,远远地张望着。
还有好些邻里摇头叹息,窃窃私语。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陈家老头在认识我第一天就哭穷,我当时都听懵了,还以为边疆条件多艰苦,给人苦成这样……”
“可不是嘛!一般人挺着过日子都不敢喊穷,他家倒好,反其道而行,指不定后边还想干什么坏事呢!”
“诶,你们说丘雪贞那孩子……大的那个,能是陈雷的不?”
“这可不好说,反正肚子里那个指定是陈雷的!”
议论声随着风飘进陈家院子,也激起了林母的八卦之心。
石三妹抱着女儿欢欢站在人群外,眼神复杂地望着陈家的方向
欢欢不解地问:“妈妈,他们家怎么了?”
小娃娃不过三岁半,言语中却透露出和年龄不符的怨恨。
在得知父母要分开后,她就把自己跟陈家撇得很干净,所以此刻连问,都是问“他们家”……
石三妹轻轻搂着女儿,声音有些发颤:“坏人做多了坏事,总归是要受到惩罚的。”
她想起自己在陈家遭受的种种不公,想起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心里五味杂陈。
如今陈家倒台,她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痛快,反而觉得一阵悲凉。
她和孩子,又该何去何从……
查抄工作结束后,陈家的大门被重重关上。
锁头扣上的那一刻,仿佛将一段肮脏的事迹永远封存。
雨水冲刷着地面,带走了一些痕迹,却带不走人们心中的记忆。
这前不久还风光无限的一家子,在风雨中渐渐归于沉寂,“家”也只留下一个空壳,诉说着贪欲带来的恶果。
林母几乎看完了全场热闹,看完她还要说说自己心里的感想,“安安,你说那院子是不是风水不好,住谁谁倒霉,王家还只是罚去劳作了,陈家直接要吃枪子。”
“妈,你可别搞封建迷信那一套,那院子上上任住的可是林参谋长,是跟了爷爷一辈子的老战士。只是他们家子孙全战死了……”
林母一顿!
忙拍了拍自己的嘴,“呸呸呸,我这嘴,就是不会说话!安安你说得对,是人的问题,院子都好着呢!”
林安安轻叹了口气,能在军区大院安家的,哪个不是军功赫赫?这些军功……可都是血肉堆砌起来的。
跟他们谈风水?
在林安安心里,他们就是人民永远的守护神,永远值得尊敬和怀念!
“区区一个院子又算得了什么,他们用血肉给我们堆砌起来的可是家国。”
林母忙跟着点头,“是,安安说得好!饿了没?妈把午饭给你端来。”
林安安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妈,那汤喝着太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