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接处的内芯生锈了,”越绮雨盯着陈意祯,目光森寒,“要是一会儿它断掉了,你一定会出事……呵,又一个阴谋。”
陈意祯的脸色也变了:“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人会用到这一套威亚,如果这个内芯没在我这里断掉,按照顺序来看一会儿要接力我上场的就是你,那么……”他那对温柔的眸子紧肃起来。
“看来这个人很贪心,”越绮雨讥诮道,“我和你,至少得摔一个。”
陈意祯紧抿双唇,眼中透出凝重的怒色。他望向越绮雨,默默地问:“你觉得会是谁?”
越绮雨盯着他,意有所指地问:“你觉得还有谁?”
陈意祯知道两个人的想法是一致的,刚要开口,便听见片场外爆发出热烈的呼声。
两个人转头一望,瞧见池雁寒远远地往这头走过来,把一众狂热粉丝的尖叫声甩在了身后。
按理说这群粉丝只能在剧院外等候,并没有进到特效片场周边的权限,现在却能追随着演员进入,是让人匪夷所思的情况。只不过片场里知情的人都晓得这是池雁寒宣传自己的惯用方法,也见怪不怪了。工作人员大多对这突来的喧嚣感到无奈,但也清楚这男二号一向是看似寡言却不甘低调的做派,于是都忍耐着,并不发表什么多此一举的看法。
陈意祯见池雁寒越走越近,气一提,眉一凛,朝着他迈步。
“你要干什么?”越绮雨拉住他问。
“事不过三,事分轻重,”陈意祯镇定道,“他的种种做法已经越线了,我要和他谈判。”
越绮雨愣了愣,冷不防地问:“你有确切的证据了?”她想应该是验血的事情有了着落。
陈意祯点点头,呢喃道:“本来打算晚点和他对峙的。”
越绮雨见他主动走到池雁寒面前,说了两句什么,把人从现场带走了。此时她便直观地感受到自己经纪人对他的评价。他的确没她想象中的那么柔弱。
……
这一边,陈意祯刚把池雁寒带到休息室,便听见了对方毫不客气的嘲讽:
“陈大少爷这几天伤养好了吗,我听说你几天前从马上摔下来了,怎么会这样呢,也太不小心了……可惜我当时没在片场,不然一定第一个帮你联系医院……”他状似悠然地坐上沙发,讥诮地瞥着对方。
“小池,”陈意祯并不反讥,面上的表情格外淡定,“那些事都是你做的吧?”他直截了当地问,“换掉道具短箭,给我的马注射药物,还有今天在威亚上动的手脚……你还准备做什么?”
池雁寒被他这么一问,双眼眯紧,唇角却微微勾起:“陈大少爷是找不到真凶所以来泼我脏水了?”
“你凭什么认定那些事是我做的?还说什么在威亚上动手脚……真可笑,你有证据吗?”之前在片场见对方走过来,他也大概猜出了他邀约自己到休息室来的目的,因此在心里对对方的质问也做好了预先的准备。
陈意祯没有回答。他一言不发地走到角落的储物柜前,打开自己储物格上的锁,从里头拿出了一个被封好的牛皮纸袋。他把纸袋递到茶几上。
池雁寒拿过纸袋,拆了封,从里头摸出了一支录音笔和一份报告。
录音笔里录的是剧组新聘来不久的道具师助理和别人的一段对话,对话里清楚地交代了小助理被池雁寒的经纪人收买后换了道具的实情——这是顾清梦在知道短箭的事故后,帮忙委托自己经纪人层层追查而得来的证据。
报告是那匹“白月牙”的血液标本检测结果,经过权威检测,那管血里的确残留了兴奋剂的成分。纸袋里除了报告,还有更关键的药品购买记录,显示药品的购买人跟池雁寒的经纪人有极密切的关系。
“威亚的事情我还没找到证据,”陈意祯站在他对面,冷冷说,“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一定会找到线索。”
池雁寒看见这两份证据,脸上的表情有点心虚,可戏谑的态度依旧不改:
“这段录音和这份报告顶多只能证明事情是我的经纪人做的,并不能完全联系到我身上来……我完全可以声称我不知情,你又能拿我怎么办?”
他笑了笑,隐隐的心虚背后带着明牌一般的嚣张,“如果你把它们曝光在网上,我的娱乐公司只会把我现在的经纪人解约,并不会处置我。你也别想着把我的经纪人策反,他有把柄在我手里,绝对不会帮着你乱说话……”
“至于在威亚上动手脚,老实说我现在就可以向你的公司投诉告你污蔑,因为不论你信不信这件事都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你查也查不到我头上来。所以……”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对方面前,盛气凌人地要求:
“如果你现在肯好好给我道歉的话,我就善心大发地原谅你,怎么样?”
第19章 谈判2
◎大少爷有对家的把柄?◎
面对池雁寒倒打一耙的挑衅,陈意祯的表情依旧平静。他直白地说:
“小池,请你退组吧。”
池雁寒愣了愣,面上是十足的惊诧。
陈意祯的眼光也不避讳,继续说:“虽然很抱歉,但是为了保障我和绮雨,以及后期可能会被你误伤到的其他演员的人身安全,我只能请你另做打算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为你联系另一部新戏的片约,那部戏是我们家全权注资的,我能为你争取到一个适合你戏路的主角。”
池雁寒听他这么说,并不觉得感谢,只是认为他在说什么荒唐的玩笑。挑眉问:
“你让我退出剧组?陈意祯你脑袋在坠马的时候没被摔傻吧,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只要我不承认事情是我干的,你拿我也没办法。还有,我不需要你自以为是的施舍,请你不要仗着你的家世来我面前耀武扬威。”
“我没有耀武扬威,”陈意祯说,“我是真的为你考虑。但既然你不需要,我也不会再劝你了。总之这个剧组请你做好退出的准备,我听导演说你这个角色当初还有三个人试戏并且都在他的考虑范围内,所以你退组以后这个角色也不会面临演员滞缺的问题。”
“至于你刚才说的‘我拿你没有办法’……你真的可以这么没有顾忌吗?”他盯着池雁寒,步步紧逼,“你当初试戏男二号的时候,有一些关于你通过不正当手段获得角色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但最后都被人把热度压了下来。”
“娱乐圈的绯闻来得快去得也快,网友们也不会特别关注一些旧新闻……可是,如果这些绯闻是真的并被人拿出了证据去证明,那么越是丑陋的真相便越惹人非议。”他跟对方打着再明显不过的哑谜,希望对方答应自己提出的要求。
池雁寒脸色微变,看上去比刚才更心虚些,却仍旧佯装不知地埋怨:“莫名其妙……我听不懂你的话,”他背过身往休息室门口走,匆促地说,“我还有几场戏要拍,没工夫跟你在这儿耗着了……真见鬼……”他走到门口,手刚握上门把,却听身后的人说:
“我有你攀结投资人上位的视频。”
他僵住了。
《密信》这部戏最大的投资人是孟氏矿业的女总裁孟平秋。她和珠宝界的多方企业都有合作,和陈氏也不例外。孟平秋才学出众,年少有为,是金雕玉砌的家族精英。只是人无完人,她品性风流且生冷不忌,癖好小众又不爱避讳,因此不是众家族眼中值得联姻的良人。陈意祯口中所谓的“攀结”,不用多说,只用意会就已明了。
池雁寒万万想不到他说出这样的话,心上露了怯:“你……你说你有……什么?”
“就是……那样、那样的……视频。”陈意祯听他反问,反有些不好意思,又说,“我没有打开,但给我优盘的人说,它……绝对刺激,而且……绝对保真。”话已经聊到这里,他横了心,继续道:“所以小池,请你还是退组吧。如果你答应,我就把源盘交给你,不然就请别怪我用这种下下之策了……”那张脸颊泛出替人羞赧的微红,“毕竟给别人做、做情人什么的,实在、实在是太不光彩了……”
“不光彩?”池雁寒冷嗤一声,声音滚过一层冰,“像陈大少爷你这种家世好资源好的太子爷当然喜欢用高高在上的眼光审视一切,圈子里那些残酷的暴雨永远摧残不到你这朵温室的鲜花;而我这种没背景没靠山的杂草如果不用一点手段,那无论做多少努力都只有任人清除的份儿,谁又会看得见我?或者哪怕是用尽了手段,一旦站在你这种人旁边也只能做陪衬的绿叶,你告诉我什么叫光彩?我光都没见过哪里会有光彩?”
“你以为这圈子里人人都可以像你这样不争不抢,不费吹灰之力就站到山顶上俯瞰风光吗?有些人如果不牺牲一点东西,就永远没有走得通的路,没有踏得上去的台阶,没有敲得开的门,这种心情你怎么可能理解?”他越说越激动,嫉妒盈满了心胸。
“可这并不是你利用歪门邪道来上位的正当理由,更不该成为你派人做出那些事情来伤害我的合理借口,”陈意祯听他对自己多有怨憎,心里一时间有些悲凉,“我为了走演戏这条路也付出了很多……而且你这么说让那些际遇比你糟糕却依然脚踏实地追梦的人又情何以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