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极有可能成为人人唾弃的第三者。
交缠的气息在唇边游走,舒怀瑾心跳飞快,逐渐不再满足于浅尝辄止,颤着长睫去勾他的舌根。湿滑柔软,滚烫得不可思议。
就在刺激感腾升至最顶峰时,贺问洲蓦然睁眼,幽沉沉的视线笼住她,“跟谁学的?”
他不是睡着了吗……
舒怀瑾被吓了一跳,茫然地小声说,“我十九岁了。”
言下之意是,她不再是懵懂青涩的年纪,拥抱、接吻乃至亲密关系,随着年龄增长变成了一道敞开的大门。
错位的吻拢共仅有两次,那时她连接吻时可以呼吸都不懂,短短几天的功夫,竟然学会了伸舌尖。
是谁填补了他不舍触碰的空缺?
先前面对江承影时,他还能运筹帷幄地保持风度,此刻却犹如大厦将倾,每一个字都化尖刺,密密麻麻地扎进他胸口。
转瞬鲜血淋漓。
贺问洲承认,此刻嫉妒得快要发疯,他一字一顿地念出那个令人憎恶的名字。“江、承、影。”
深谙不明的黑眸紧锁着她,好似壁炉里汹冽燃烧的炭火,“在跟他谈恋爱?”
舒怀瑾从没见过贺问洲这副模样,像是将她囫囵吞噬,连骨头渣滓都啃得一丝不剩。她不清楚江承影跟他说了什么,以为他在质问江承影好和她一起参加金融科技创新大赛的事,肩膀不安地瑟缩着,小声说:“没有,只是教学……”
原来是钓着人不给名分。
贺问洲气笑了,“你倒是会哄人。”
既然都没名分,起跑线至少一致。
他反手扣住她,修长的指骨握住她的腰。从前顾忌太多,连幻想都极尽克制,如今握住时,才发觉他手掌的曲度竞恰好能够严丝合缝地贴紧她半截腰肢,就好像他们天生契合。
骤然反客为主的强势让舒怀瑾一时招架不住,被他掌心的温度烫得脸颊通红,脑子也晕乎乎的,不明白老师调组时的安排,怎么就跟哄人搭上边了。
现在的姿势过于暧昧,舒怀瑾想从他怀里直起身,脑勺不小心撞到他的下巴。她捂着头顶,眼里浮出湿雾,一副委屈的样子。
心头的重压卸下后,萦绕的灰败情绪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热烈。
犹如沙漠里开出繁盛的花。
贺问洲静默地注视着她,嗓音带着不形于色的温柔,“撞疼的是我,你先哭就有理了?”
好像只要她先哭,他就没有理由责备她一样。小机灵鬼。
舒怀瑾不管这些,眼里晃着水雾,委屈兮兮地说,“对不起……”
她直起身来,指尖刚触上男人的下颔,手腕便被他攥住。
看她这副样子,贺问洲心底的不快霎时一扫而空,“嘴上道歉有什么用?”
舒怀瑾抿着嘴角,拿捏着软绵绵的腔调,“我也痛嘛。”
贺问洲没好气地嗤她:“活该。”
饶是嘴上冷漠,他还是用指腹拖着少女的脸颊往上抬,落在她面上的眸光幽幽淡淡,“过来,我看看红肿没?”
刚才声势浩大的演技不过是用来敷衍他的障碍法,别说红肿了,连痛觉都没。此刻的贺问洲极具耐心,专注地望着她,舒怀瑾像是迷途的旅人,没忍住温柔乡的诱惑,攀着他双肩,乖觉地将明艳似海棠般的脸凑上去。
“贺医生,你要认真检查,不能敷衍我。”舒怀瑾不敢看他,声音越来越低。
两个人明知受伤是假,还在一本正经地配合圆谎。
贺问洲声线微哑,“嗯。”
随着距离一点点缩进,他毫无预兆地吻了上来,起初还克制着,斯文地在她唇边徘徊。她闭上眼眸,乌睫扫过他英俊疏冷的面颊,好似给予了他可以更进一步的信号,霎时吻得又疾又凶,舌根近乎侵占了她整个唇腔。
刹那间,他不断攻城略地,像是要将她烙印在骨子里。
舒怀瑾一惊,指尖不自觉用力,潮热的呼吸喷洒,下意识往后退。
意识到她逃避的动作,贺问洲膝盖分抵开她的腿,将她控在方寸之间,切断了逃离的退路。
不同于以前的收敛,他侵占的姿态分外强势,像是要一遍遍覆盖先前的痕迹。
舒怀瑾节节败退,快要呼吸不上来之时,贺问洲才短暂地中止了这个吻。
“以后别再跟他联系,别人教你,我不放心。”
喑哑的声自耳畔响起,舒怀瑾轻喘着换气,大脑迟钝地转动着,不解地望着他。唇瓣被他以指腹描摹着,湿漉漉的,在彼此间晕染开旖旎的氛围。
见她沉默,剪水双瞳一副清茫的样子,贺问洲微微眯起眼,“不愿意?”
舒怀瑾怔懵了一瞬,将他今日提出的一系列问题串连。
大脑飞快转动,似乎明白了他的反常来自于何处。
所以,他误会成什么了?
她还在竭力分析前后因果的逻辑关系,殊不知落入贺问洲眼里,则成了权衡利弊的犹疑逃避。
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浇下,贺问洲燥热的心转瞬沁冷似寒冰。
“舒怀瑾。”他面上浮出晦涩难辨的情绪,“说话。”
“愿意愿意。”舒怀瑾慢半拍地接过话头,小拇指勾住他的指节,怕他反悔似的,“只让你教。”
然而敷衍式的回答并没有成功安抚正处在崩裂边缘的男人,他拖住她的腰稍作用力,循循善诱道:“无名无分,想让我教,是不是少了点诚意?”
舒怀瑾杏眸盈盈发亮,忖度着试探,“占着男朋友的身份,够不够?”
“行。”贺问洲答应地爽快,丝毫不觉向少他十一岁的少女索要名分这事有多掉价。
“从今往后,除了男朋友——”他轻点了下她的唇,话语里充斥着浓浓的威胁意味,“谁都不能教你接吻,明白么?”
宣誓主权似的那两下,让舒怀瑾的唇瓣都跟着发麻。
她乐在其中,抿着唇偷笑,惹得贺问洲不满。
“听见没?”
舒怀瑾点点头,环住他脖颈,嗓音甜软,“知道啦,你好啰嗦。”
她顿了声,刻意唤他的新身份,“没见过管得这么宽的男朋友。”
贺问洲闲散抬眉,“现在才知道我管得宽,晚了。”
管得再夸,能比她哥管得宽吗?她读高中那会,舒宴清可是连她的社交账号都要巡查一番,哪个男孩子给她发了消息、送了什么东西,他一清二楚,俨然是时刻在线的雷达警报器。
直到她上了大学,才从病态控制欲的魔爪中逃出。
唇腔里白兰地的涩香味一点点浮出来,舒怀瑾莫名生出了几分飘飘然的浮醉感。
贺问洲视线稍垂,没忍住捏了她脸颊,“又不穿鞋。”
“非得把我这儿的地板踩得锃亮才开心。”
她略一勾唇,顺着他的话说,“我这么勤快,你应该感谢我。”
“好。”贺问洲单臂抱着她站起身,“明天就把付给阿姨的工资扣给你。”
靠,万物的资本家!舒怀瑾瘪嘴,“你好抠门,我突然后悔给你擦地了。”
两人在地毯上站定,贺问洲环视一圈,没找到合她脚的拖鞋。他这常年没有访客,楼上空荡荡的,扒个底朝天也寻不到。
“扶稳。”贺问洲示意她环住自己的脖颈,舒怀瑾很是配合地照做,白里透红的脸上笑意明晃。
从这个位置刚好能看见他凸起的喉结,以及松散衬衣领口里泻出的大片春光。
近距离看他的肌肉纹理,同视频里完全是各有千秋的视觉盛宴。
她愈发大胆地打量着,周遭景色变换,贺问洲恍若未觉,就这么抱着一个不怀好意的小色鬼下了楼。佣人们似乎得了他的命令,各自回了另一栋楼休息,四周静悄悄的。
总算找到她的拖鞋,贺问洲慢条斯理地扣上纽扣。
“哎,怎么就扣上了?”舒怀瑾叫停。
他不动声色睨她一眼,“我去准备点东西,你乖乖在这里待几分钟。”
她坐在床边,将下巴搁在他为她准备的毛绒玩偶上,猜到了几分。
“十九岁生日礼物吗?”舒怀瑾追问。
贺问洲动作微顿,“给你的礼物不是已经收到了?”
四目相对,这下轮作舒怀瑾茫然。她最近收到的礼物太多,在公寓堆成了一个个小山丘,发小们送的大部分是包、手办和盲盒之类的,她拆得差不多了。运气特别好,还拆出了款棕色拉布布,惹得大家纷纷狂吸欧气。
贵重些的礼物则是舒宴清准备的了,一套翡翠镶钻耳环,以及一把下了血本天价的小提琴。
舒怀瑾拆开后,给舒宴清连发了好几个谢谢老板,舒宴清还笑她怎么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开玩笑,将近八位数的珍藏款小提琴。
就算见过世面,也得被震撼好吗!
她那小庙宇,放这么一把小提琴,用蓬荜生辉来形容都不为过。
贺问洲注视着她的眼,“把我送的礼物跟谁送的搞混了?没心没肺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