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京濯端着水杯,挺拔身姿立在旁边,近乎与灯盏齐平。
买灯的时候挑选尺寸,谢清慈想了想选了一米九,老板说日常家居不一定需要这么高的,她回没关系,就要这个尺寸。
她提前预想好了放置的位置,高度不够的话,照明区域有限,可能对于梁京濯来说不太友好。
现在的场景恰恰证实了她决策的正确性。
她往前迈了两步,踏进了门内。
“这里,你有不满意的地方吗?”目光落在室内的陈设上,她才想起,今天还没有问他的想法。
耳边落雨的白噪声频频传来,梁京濯转头看了一眼,点了一下头,“挺好的。”
当初这里的装修工作都是交给家装团队负责的,他对风格的要求只有“简洁舒适”这一个要求。
他自己住,总不能还追求细枝末节的东西。
“很温馨。”他进一步补充。
谢清慈点头,“那就好。”
说完,看一眼角落的浴室,奇怪的紧张感再次袭上心头,她开口道:“我去洗澡。”
梁京濯应好。
洗澡的过程总体不长,在体护步骤纠结了一些时间。
入秋后,天气干燥,谢清慈习惯在护肤步骤里加上擦身体乳这一项。
在今天究竟要不要抹身体乳这个决定上,她犹豫了很久。
如果待会儿需要再洗一次澡的话,现在就不用抹,不洗话,就需要。
在氤氲的水汽中,她站了一会儿,最终决定还是抹上。
从浴室出去的时候,梁京濯正站在主卧的窗边,看窗台上一排肥嘟嘟的多肉。
形状各异的小花盆,颜色吸睛跳脱,他今早回来时没细看,自然也没发现房间内多了这些小物件。
这也都是谢清慈买的。
那天去花鸟市场采买大型盆栽装饰楼下空间的空白处时顺手带上的。
老板见她买的多,还给她整体打了折。
多肉喜光,一个月浇一次水就行,就算不常来,只要保证有充足的光照就可以。
比他那些娇气难养的兰花好伺候多了。
“要搬出去吗?”
买回来的时候她没在家里找到适合摆放的角落,既要保证充足光照,又不能受冻淋雨。
本打算这两天再问问他的意思,可不可以将后院的空地作花房的位置,如果可以她就叫人来弄了,还没来得及问,他就提前回来了。
梁京濯的目光从这一群他没见过,但很可爱的植物上挪开,回道:“不用,很可爱。”
他想起她刚刚吹糖人的模样,有些像。
嘴角不自己觉扬起一抹笑意。
谢清慈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你笑什么?”
梁京濯收回目光,敛一敛笑意,回道:“没什么。”
重新将目光转回来,才发现她穿了那条,维港烟花那晚之后,就再也没穿过的睡裙。
白皙肩背热水里冲刷过,透着淡淡的粉,刚喝过水的喉咙忽然又觉得有些渴。
谢清慈站着没动,脚底灌了铅一般,手机铃声却在此时突兀的响起。
她怔然一刻,才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忙走去床边柜上拿。
周女士来电。
她戳在接听键上的指尖顿了一下,才点下去,随后递到耳边,叫了声:“妈咪。”
周明贞见她这么久才接电话,询问了一声:“睡觉了吗,宝贝?”
她垂眸看一眼腿上的睡裙裙摆,回:“还没,刚刚在洗澡。”
周明贞了然地应好,随后说起正事:“你在学校吗?这周抽空问一问京濯,下周有没有空。”
谢清慈的思绪顿了一晌,转头看向还站在窗边的人。
梁京濯疑惑于她的注视,用眼神问她怎么了。
周女士还没说,谢清慈就已经先一步想到是做什么了。
回道:“好,我知道了。”
周女士没再多说,让她早点休息。
放下手机,梁京濯也走了过来,长腿迈在光影里,问她:“怎么了?”
她坐在床边,仰头看他,“你下周有空吗?”
他细想了一下,“哪天?”
“周五。”
不是太有空。
那天梁氏有个即将开发的新项目启动,事情有些多。
见他忽然凝神顿住,谢清慈猜到应该是没空,于是笑起来:“没关系,只是问一下。”
梁京濯不知道是什么事情,重不重要,于是继续问:“什么事情。”
谢清慈低了下头,“我外婆的冥诞日,要去沪城,问问你,如果有空去吃一顿饭就行。”
习俗上冥诞日家中亲友要一起举办祭祀仪式。
说完,她抬起头来,嘴角笑意依旧浅浅,“不是什么大事,你忙工作吧。”
梁京濯没说话,静静看了她半晌,忽然叫了声她的名字:“谢清慈。”
床边人疑惑于他为什么忽然叫自己,“嗯?”了一声。
黑润明亮的眼睛,在昏暗光线里像是无措的小鹿。
他继续道:“不要总是说没关系。”
从见面至今,他发现她很喜欢说这类的词,谢谢、没关系、对不起、麻烦你了……
不管是不是对方应当做的,她都总回以此类的语言。
据他对她的了解,优越的家世、良好的成长环境,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养成这样的性格。
人际交往中,总将自己放在低位,迁就别人、站在他人的位置思考问题。
谢清慈怔然了一下,神色依旧是不解的,水汽蒸腾下愈显红润的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抿上,“不是……”
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我们之间没有这些词汇。”
说完,他停顿两秒,像是在斟酌用词,不让自己的言语听起来严肃且规训,“不只是我,正常交际中也不需要,不开心要说,不愿意也要说。”
如那天见面,大雨天,她明明可以改约,却还是迎着大雨独自过来。
谢清慈微微吸了口气,“抱歉,我习惯了。”
说完,连她自己都笑了,又说了抱歉。
她抿唇思考了半晌,才继续道:“我之前中学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沪城生活的,外婆身体不好,所以……在学校里,我一般不与人起冲突。”
从初一到高三,六年时间,她都是这样,她与外婆关系好,不想老人家为她忧心,就算是感知到恶意与刻意的刁难,也都是主动说对不起。
梁京濯对于谢清慈外婆的印象只存在于庄老太太的口中,很多年的朋友,非常好的一个人。
他想起那天在谢家庄园看见的那副谢清慈画的画,的确是很慈蔼和善的一位长辈。
谢清慈不再往下说了,他看见了她眼中晃动的虚影,开口道:“周五我会去,要我来接你吗?”
她摇了摇头,“不用,我应该提前两天就要和我妈咪他们一起去沪城了。”
仪式上的一些筹备工作,得提前去做打算。
梁京濯点头应:“好。”
气氛再次安静下来,他看向她眼底残留的湿意,又是一晌的停顿,像是在忖度他想做的事情合不合理。
最终意识到,她是他的妻子,没有什么合不合理。
他微微俯身,吻了她潮湿的眼睫。
肩上扣来一双手掌,眼帘感知温热,谢清慈肩背挺直了一下,顺势闭上了眼睛。
“也不要流眼泪。”
……
吻不知何时沿着鼻梁往下,吻过她的鼻尖,最终捉住她的唇。
熟悉的悸动感传来,轻缓温柔地含吮,唇瓣上感知温热与潮湿,是他刚刚喝过水的温度。
握在肩膀上的掌心开始变滚烫,谢清慈微微仰起头,回应他的亲吻,脖颈负压,往后仰去,脊背感知力度
,紧绷的肌肉开始发酸,终于支撑不住,倒向了身后的床铺。
唇上的吻没有撤离,紧跟而来。
是沸腾的滚热。
期间谢清慈又一次哭了,梁京濯想起自己刚刚说了不要她流眼泪,好像需要添加一些额外的前缀条件,某些时候除外。
到最后,他都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他哭,还是想起什么伤心的事情,脸蛋红扑扑的,眼泪掉不停。
他不再继续,亲吻她的耳朵,在她耳边低声笑:“这么委屈呢?”
谢清慈靠在他的肩膀,没说话,眼泪砸落在他的后背。
……
第32章 纵你娇矜
结束后,梁京濯退下床去扔掉东西。
谢清慈趴在床上,闭着眼睛,不想动,眼皮有些肿,睁不开。
卫生间内传来一阵冲水响动,片刻后脚步声由远及近,梁京濯重新走了回来。
被子只有一角盖在谢清慈的腰上,嫩白肩背依旧暴露在空气里,暖黄色的灯光落在其上,像是蜂蜜奶油。
吸取上次总压到她头发的教训,这次开始前他就帮她将头发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