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她轻飘飘将往事揭过,安安稳稳地在百越订亲,嫁人。徒留他一个人在京城,路漫漫其修远兮,他在苦海中上下求索。
楚泠想了许久,也哭了许久。最后她望着面前萧琮的脸,忽然道:
“萧琮,我想,你还是不要娶我了吧。”
萧琮的面容僵住。
楚泠道:“若不是今日强迫你说这件事,我必一直被蒙在鼓里,如今知道真相,我也,并不开心。”
“萧琮,我已经给你带来了太多的麻烦,就连查林家的案子也是这样,所以……唔……”
话还未说完,便被萧琮恶狠狠地堵住了唇。
他带着力道,在她唇上厮磨,每每她想要推开他,将方才没说完的话继续,他便会含着她的嘴唇勾住她的舌,势必不让她说出接下来的话。
直到楚泠气喘吁吁。
他才在她唇瓣边恶狠狠地开口:“楚泠,想答应就答应,想反悔就反悔,你当我是什么?”
第60章 陆拾 我要去哄人了。
楚泠眨巴了两下眼睛,萧琮微微退开来些,用手将她的眼睛覆住。
“吵着要看的是你,看完后翻脸不要我的也是你。”
“阿泠,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楚泠无语,他酸溜溜的,一边轻轻啃咬着她的唇,在她耳边说出怨怼的话。
她抬手搂住面前的人,为了避免触碰伤口,只是虚虚的。
萧琮却似已经自暴自弃一般,既然她看见了,便让她看个真切的模样,将她的手摁了上去。
“不是想摸吗。”他道,“好好摸。”
“这身子都已经被你摸过了,不许再说方才那种话。”
楚泠的手指拂过他脊背上凹凸不平的每一处。
忍不住问道:“可留下什么后遗症?”
“阴雨天时,偶尔会疼。除此之外并没有。”他呼吸喷在她耳廓。
“放心,无大碍,我还很能干。撑起太傅府,一点问题也没有。”
“大夫怎么说?”
“找不出什么问题。”他道。
明晋昊确实来看过几次,他对太傅的身体状况非常上心,这种小毛病,不严重,处理起来却费事些。
故而开了药让萧琮喝。但那药的作用也很有限,久而久之,他便自作主张,停了。
甚至就连他自己,也觉得阴雨天时的疼痛更像一种心理问题,就和他的头痛一样。
先前医师们如何也处理不了的病症,楚泠来他身边后,全都不药而愈。
“现在阿泠在,已经很久没有发作了。”他轻轻开口。
“还有我的头痛。”他自嘲一笑,“只要你在,便销声匿迹。”
楚泠有些楞楞地伏在他怀里。
他轻轻将她推开半步,握住她肩膀,与她对视。
“所以不能又一次,用完就丢下我,就算我的伤疤难看,吓人。”
“阿泠,我真的会害怕。”
楚泠喃喃:“所以你一开始不愿意让我看见这疤痕,也只是因为担心我又有心理压力和愧疚?”
“嗯。”萧琮补充,“也是因为,疤痕总是不好看的。”
他完全可以利用她的愧疚。既然她曾经因为愧疚愿意留在他府中,那现在,也可以因为愧疚而愿意嫁给他。
但他现在早已经改主意了。
他想从她那里,要一点别的东西。
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足以聊慰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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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当楚姑娘从太傅的府中出来,两人一道去用膳时,姜寅才大舒了一口气。
然后朝女掌柜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女掌柜接收到,眨了眨右眼。
旁边的季衢轩低声道:“难得,知道我们在骗她,竟然没有找我们算账。”
姜寅据理力争:“不会的,楚姑娘那么善良,怎么忍心秋后算账。”
话音刚落,便听见萧琮开口,冷冷道:“姜寅。”
“去院中站半个时辰。”
姜寅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今日又刮了一阵风,此处地处京城西北部的平原地带,北风无任何阻挡便能席卷而来,院中萧萧肃肃,很有些冷。
季衢轩忍不住替他求情:“琮兄,那个,姜侍卫身上还有伤呢!”
只是和萧琮比起来,姜寅的伤不算重。
萧琮抬眸:“若再求情,你也跟着一起站。”
季衢轩闭嘴了。
楚泠听后笑了一会儿,扯了扯他的袖口:“罢了,若不是姜寅和季衢轩,昨日恐怕我也要受伤。”
萧琮凉凉道:“仅有他们俩?”
“还有别人呀。”楚泠故意道,“还有马夫,还有姜寅属下的侍卫,还有愿意收留我们的客栈掌柜,还有……”
见他的面色越来越沉,楚泠这才慢条斯理地提起了他:“还有你,萧琮。”
那日一片兵荒马乱之中,他明明是太傅,却提着剑立在她的马车面前。那一幕混杂着风声和心跳声,总会浮现在她面前。
萧琮哼了一声,面色这才平缓。
“昨晚的事,他们虽然合伙骗了我,但也是为了我们。”楚泠继续求情。
萧琮抬眸,看向刚刚走出去的姜寅,开口道:“行,回来吧。”
姜寅如蒙大赦,赶忙小步跑回来,又能坐在季衢轩对面用膳了。
他得意洋洋地冲季衢轩投去一个眼神,意思是,他方才没说错吧,楚姑娘真的是天上有地下无的大好人!
季衢轩一脸无语,人主子的未来夫人,他到底在骄傲什么?
季家军得了季衢轩的授意,这段日子都留守在驿站,并未先行离开。
季衢轩也奏疏一封递给圣上,将路上的情况告知。
陛下很关怀,允准他们可以晚些返京,还特地问过是否需要派太医前去诊治,被季衢轩用军中有太医为理由婉拒。
“琮兄,都已经办好了。”他去和萧琮复命。
“好。”萧琮淡淡道,看了眼自己的伤口,“不枉我受伤。”
那日擒获的人已经挨个审问过,虽然头目已经死去,但萧琮和季衢轩的刑讯能力都是一等一的,两人结伴,轻易便将凌乱无序的线索拼凑到一起,自然,一切还是指向费允。
“他也真是大胆,狗急跳墙。”季衢轩冷着脸感叹,“无耻老贼,难怪我父亲与他也多年不睦,实在当不起他身上那身国公官袍。”
萧琮轻笑一声:“别急,既没处理掉我,必还有后手。”
楚泠也在旁边听着,插了一句话,有些紧张:“他还会做什么?”
萧琮晃了晃手中的茶杯:“先发制人。”
因着姒绿被赶走,原本铁板一块的费府有了短暂动荡,萧琮看准这个机会,将探报的人送了过去。
于是便知晓,费允这些日子加大了力度,在查萧琮的事情。
而萧琮身上,最惹人瞩目的便是三年前西南一行,还有两年前力保陛下登基。
必从这两年事上查起。
“楚姑娘别担心,费允那老贼查琮兄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如今必是感到掣肘,所以想先翻出琮兄的错处。”季衢轩解释,“不过,即便翻出来什么,也不过只是拼凑串供,不必担心。”
“何况,如今琮兄受伤。有人对他不利,已经被放在明面上,陛下也会考虑。”
楚泠忽然想起昨日萧琮受伤时哄自己的话,便问:“这便是你说的,受伤是好事?”
“嗯。”他略点头。
楚泠气他会说出这般不顾身体的话,起身走了。
季衢轩疑惑:“怎么了这是?”
萧琮叹了口气:“以后这种算计,不用同她多说。”
“琮兄,若是真迎她为妻,作为当家主母,这种算计不过只是小儿科。”季衢轩轻声提醒。
“不需要。”萧琮看着被她猛然拉上、并未关紧的门,“在太傅府,她可以完全不知晓这些。”
“此事再议。”他也起身,理了理衣袍,“你先回去吧。我要去哄人了。”
驿站二楼走廊窗边,萧琮找到了气鼓鼓离开的她。
楚泠已经很熟悉他的脚步声,却并未扭头。
“阿泠。”他无奈,想去揽她。
“别。”楚泠轻巧地一闪躲,“既然你觉得受伤是好事,昨日就不该叫护卫们拼了命救你,不如再多伤几道,更能引起陛下同情。”
“阿泠,”她不想让他碰她,他便不碰,收回手,立在她背后,同她解释,“坏事已经发生,便要为我所用。”
“正常情况下,无人会愿意自己受伤。”他道,“可如果这伤非受不可,便要让它发挥最大的价值。”
楚泠的肩膀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