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恒拉着她的手温声道:“我并没拦着你打牙祭,只是劝你注意身子而已,它不只是你的骨血,更是咱们的骨血,为人父母者,不都希望孩子们越长越好么?”
相处日久,齐恒早已摸透她的脉门,硬的不成就来怀柔,这会儿他轻言细语,比那些疾言厉色的警告更令妻子受用。
徐宁的头渐渐低下,仿佛满怀愧疚。
齐恒瞧着却又不忍,只是偶尔放纵一回而已,自己实不该太过苛责,便道:“这样吧,一月里头许你破两回例,这般可好?”
话音未落,就见徐宁猛地抬起头来,眼睛闪闪发亮,“说好了,不许反悔!”
齐恒:……又被她骗去了。
唉,一山还比一山高。
虽然因着冬汛生出些许波折,这个年依旧过得热闹非凡,诚意伯府双喜临门,长子娶亲继而中举,似乎坐实了徐家势头蒸蒸日上,前来走访的亲朋几乎踏破门槛。王氏也久违地体会到身为当家太太的风光,只一样美中不足,萧兰芝带徐椿回家过年去了,说她爹腿脚不便,经不得长途跋涉,徐椿闻言,立刻自告奋勇要去兰陵拜访老丈人,王氏虽有意让儿子出出风头,可过年都不在家中待客而是跟他媳妇,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毫无疑问,这场婆媳大战她又败了。诚意伯倒是无所谓,徐椿腼腆木讷,待人接物总差点,可不是还有枫哥儿在么?他年已十四,也该渐渐历练起来,方姨娘虽被赶去庄子,诚意伯不能当没这个儿子,反倒愈发要尽心培养,哪能由着他长歪了。
徐婉回来瞧见这般,心里方才熨帖了些,可继而听闻大哥中举,脸上又不怎么好过了,明明二哥比大哥聪慧,怎么至今连个秀才都没考上?
言语里颇多埋怨。
徐枫听着很是不快,以前姨娘天天训他也就罢了,可二姐姐已经嫁去王家,还总插手娘家的事,让人听见会笑话的。
徐婉火冒三丈,这就翅膀硬了,想捡高枝飞?姨娘不在,她们二房更该彼此齐心,哪能让长房看笑话?
待要继续耳提面命,徐宁不知何时轻飘飘地过来,“二姐难得回来,不先去拜见父亲,怎的教训起弟弟来了?父亲已将二弟交由我娘抚养,他哪里做的不好,杜姨娘自会教他,再不济,也还有身边嬷嬷们管教,何时轮到王家少奶奶在此大放厥词?”
徐婉下意识就想怼回去,回娘家还想摆王妃的谱?她也不过是泼出去的水。
可瞧见徐宁那身宽大衣裳,到底还是偃旗息鼓,万一这蹄子来个碰瓷自己可就麻烦了,谁叫她腹中那块肉金贵?
徐婉没这福气,但好在青桃已平安诞下一子,这趟归宁,她连庶子也一并带来给父亲瞧瞧,好让众人知道她多么宽宏大量。
原本青桃也想随行,徐婉当然不许,她认准了自个儿受孕困难,打算将这孩子据为己有,最好是想个法子解决了青桃,一劳永逸。
第107章 吵闹
晚间用膳时, 王珂亦瞧见徐宁高高隆起的肚腹,神色不由黯淡几分,却还是勉强向她道喜, 又从颈上解下一挂长命锁,作为给小世子日后的见面礼。
徐婉嗔道:“瞧你, 明年又不是不回来, 何必急在一时。”
顺势将他剥好的一碟蟹黄挪到自己跟前——静王妃如今怀着身孕,食不得螃蟹这等寒凉之物。
王氏虽厌恶方姨娘母女, 那孩子却是王家的种恨不起来,抱到怀里慢慢哄着, 甚是喜爱,“跟六郎小时候一模一样。”
婆子凑趣道:“可不是,细看还有点像静王妃呢。”
她是新来的,并不知这家内情, 只因徐宁乃座上位份最尊之人,帮着奉承两句罢了。
怎料徐婉闻言便摔了筷子, 声称身子不适先行回房去了。
婆子满面尴尬,不知哪说错话, 王氏也不便解释, 让她下去看看甜羮煮好了没有。
诚意伯看在眼里, 唯余叹气, 他是过来人,怎会瞧不出徐婉刻意挑了个跟王妃几分相似的丫头来收房,好把女婿心甘情愿拴在家里, 如今如愿以偿了, 却又生哪门子气?长得像静王妃本是情理之中,不像才奇怪呢。
到底还是太过心窄, 自己迈不过那道坎。
看徐宁津津有味吃着家常菜,全然没把适才插曲放心上,诚意伯愈发觉得三丫头得他真传,这才像个做大事的模样,儿女私情无非小节而已。
难得一家子热热闹闹吃顿团圆饭,就别想那些不痛快了,诚意伯待要举杯,却发现少了一人,“馨姐儿呢?”
从前她往娘家跑可是最积极的。
王氏无精打采,“给女婿送饭去了。”
文思远可真是,大过年也不回家,害得馨姐儿牵肠挂肚,就算从前有何龃龉,都快小半年了还不能冰释前嫌?这样耿耿于怀,不像个男子汉。
他栖身的那户人家也不帮着劝劝,哪有让私塾先生在自家过年的?人家还有家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