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不由得瞥了徐宁两眼,说起来那温家还是姻亲,半点人情世故都不通,私自收留文思远就罢了,逢年过节也不来打声招呼,虽然送了点薄礼,不过是些自家种的菜蔬、咸鱼腊肉之类,温妃娘娘的母家竟如此寒酸!
殊不知此为温家表达亲近的方式,若非看得上眼,他们才不会送这些东西,日出日作日落而息有多辛苦,留着自己享用不是更好?
王氏正准备差人去温家看看,若是方便,就把女儿女婿一同接过来,齐聚一堂正好,她也懒得问女婿挣多少束脩了,照温家这寒酸模样,横竖多不了。
外头小厮跺了跺脚正要出门,就见一个面庞好似活鬼的女子直冲进来,倒唬了一跳。
徐馨直奔后堂,扑进王氏怀中大哭,“娘!”
脸上红白斑驳,泪水冲刷出道道粉迹,看上去活像块五花肉,还是夹生的。
王氏从未见过女儿此等情状,忙让人打洗脸水来帮她好好擦拭,大过年的,何至于这样狼狈?
文思远随后进门,亦是气喘吁吁,却还不忘先向岳父岳母、静王妃施礼,随即才上前去拉徐馨胳膊,“咱们回去再说。”
徐馨用力甩开,柳眉倒竖,“有什么可说的,自己做了亏心事不敢承认?”
徐婉机伶地支起耳朵,又怎么了,她只听说大姐夫落榜,可本就是天意弄人,大姐姐大姐夫怎的跟有深仇大恨一般?
王珂坐立难安,不欲掺和徐家家事,待要先行撤退,奈何徐婉听得入迷根本不想走,他也只好继续坐着。
文思远眉间攒聚着怒意,仍努力心平气和,“我都说了是误会,你看差了。”
他越是镇定,徐馨越感到背叛的苦楚,“文思远,你当我是瞎子吗,你俩分明搂在一起,怎么,还得怪我破坏了你俩好事?难怪你天天不着家,原是在外头另结新欢,好啊,我真是看错你了!”
文思远道:“你讲讲良心,我为何不肯回家,你难道心里没数?”
这句话是咬着牙关说出来的,费了十分力气。
徐馨也自有些心虚,但,她不能承认文思远对她的冷淡是为惩罚之前过错,只能归结到其他理由上。
枉费她天天翘首盼望,做着热汤热饭等他进门,他倒好,在外边跟别的女人有说有笑,他怎么对得起自己?
徐宁听了半日,仍觉云里雾里,徐馨虽然莽撞,按说不会无的放矢,难道真是有所误会?可温家哪还有别的女人?
“文先生,你不妨说明白,若真是误会立刻解开了也好。”
徐馨趴在母亲怀中放声大哭,文思远这会儿也顾不得避嫌了,只得开口解释,那会儿温家小姐发现他前襟上一颗纽子松了,才动手帮他缝补,实在没有别的意思,谁知徐馨贸贸然闯进来,二话不说破口大骂。
徐馨愤然抬眸,“你教的是温家少爷,怎会跟他姐姐有牵扯,还敢说不是故意?”
要她说,便是那温姑娘居心叵测故意勾引,当然文思远也没能很好地把持住,若非她去得及时,只怕早就干柴烈火不能自拔了。
文思远沉默下来,温长宁婚事屡屡失意,他才多安慰了两句,但,那仅仅出于男人普遍的怜香惜玉之心,并不为别的——即便有,他一个成了家的穷秀才,温家怎可能将女儿许人?如同云泥之别,连想一想都不该有。
徐宁这会子总算听明白了,原来这桃色新闻还关乎齐恒表妹,身为温长宁的表嫂,徐馨的妹妹,她本有义务居中调停。
可她实在懒得管这档破事,他们夫妻俩口角,不该牵扯到一个无辜的姑娘,绯闻一旦传出,文思远倒无妨,温长宁就别想嫁人了。
徐宁道:“还请先生给个说法。”
解铃还需系铃人,麻烦是他惹出来的,也该由他解决。
文思远颔首,“王妃放心,我会处理妥当。”
对徐馨道:“明天我就去温家请辞。”
徐馨面露喜色,她并不是很确定,但,从源头斩断总是最好的。那姑娘生得年轻秀丽,若任由文思远长久在温家担任西席,朝夕相见,难保不会日久生情。
本来她就看不上这寄人篱下的职业,那么空闲,跟她做点小本生意不好么?他头脑聪明,总归能赚到钱的,还不必分隔两地。
诚意伯也觉得女婿十分受教。
然而文思远下一句就令徐馨如坠冰窖,“我要同你和离。”
成婚一年多他也算看透了,根本他们在一起就是不合适的,不如趁早分开。
徐馨霍然站起身来,“我不答应!”
她绝不答应,千辛万苦选了这条路,如今却告诉她要前功尽弃,拿她当猴耍么?她徐馨可不是好欺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