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签我敢出来?”周贺南往后退了半步,懒懒地双手抱胸:“你就不能有点女人样吗?”
林缦瞪了他一眼,她最讨厌他没有分寸的距离感,有时近,有时远,有时触手可及,有时又消失不见。这让她摆不准自己的位置。Уqbγ
来不及进包房,郑佳雯已经追上来,带着她的肚子,看得林缦心惊肉跳。
“周——贺南!真的是你!”这种激动比刚才见到林缦的要夸张一百倍、真情实感一百倍。
这让某人很得意,昂着下巴向林缦示意自己至今拥有广阔市场。
无聊透顶。
林缦的情绪控制失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难怪你刚才走得那么快。”郑佳雯的嘴巴呱呱呱地说个不停,她比周贺南还要没有分寸感,直接把手绕在了林缦的手臂上,“你放心,我都当妈妈了,不会抢走你老公的。”
我不是,我没有。
偏偏周贺南在她否认之前先行落井下石:“林缦一直这样,你别介意啊。”
她怎样?她任由他跟断线风筝一样从赤道飘到南极,越七大洲四大洋,他还不满意。
但林缦已经不是春华中学那个会当场跺脚翻脸的高傲学霸,她被同化了,万分不爽时仍会赔笑:“是真的有客户在啦。这样,我让周贺南在这儿陪你叙旧。”
她那一副“别客气,拿去用”的样子让周贺南误以为自己是只鸭子。
他咬牙切齿。
她视而不见。
“你们夫妻两个对着孕妇打情骂俏有意思吗?”郑佳雯嚷嚷。她指着走廊尽头的大包房,利用孕妇特权命令道:“今天同学聚会,你们两个完事了一定要过来喝一杯!哪有毕业之后老死不相往来的呀~”后半句像是抱怨像是撒娇。林缦感慨,是不是这样的女人都会被婚姻之神眷顾,成为幸福母亲。
“好吧。”她看着自己被勒紧的胳膊,无奈点头。
她已经不会轻易地拂人意。
将客户一行送到车库,再递上两张蟹券稳固彼此关系。今日大功告成。
林缦把手插进大衣口袋,粗鞋跟笔直地向前走,TORY BURCH的金色标识在不显眼的地方发光。
“有这么冷吗。”周贺南半靠在电梯上。他没穿外套,只在白背心外面套了件英国灰的棉质衬衫,袖口被他随意卷起。
刚才在席间,客户不断说他身体好。
身体好,精神好,就显得公司产品好。
林缦觉得他天生就吃销售这碗饭。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面无表情地说道:“热比冷好。”
“待会儿在老同学面前你也准备这种态度?”周贺南几乎可以保证明天他们夫妻情变的小道消息会在高中圈子里散开。
“不。”她摇头,信心满满,“少说少错,不说不错,我就乖乖站在你身后。”反正她少女时代就不怎么爱搭理人,长大之后成为一个文静沉默的女人也是顺理成章。
算盘打得真是又好又快,该利用他的时候一点儿都不犹豫。周贺南愤懑,大步甩下她。
厚实的大门背后,是林缦曾经逃离的世界。
“她怎么那么不要脸,居然勾引好朋友的男朋友!”
“你们不知道她初中开始就下定决心要嫁给有钱人吗?”
“难怪一直拿臭脸对我们。”
“这种人读书越好越可怕,她爸妈怎么生得出来。”
……
喧嚣声中,人们说了什么完全凭借想象。
“怎么了?”周贺南的气息在她的脖子间环绕,她不自觉挪开一厘米,然后扬起唇角、拿起红酒杯,与面前的人们一一碰响,“好久不见。”
一切控制得礼貌而周到。如果周贺南那只手没有趁机环住她的腰的话,她觉得自己可以表现得更加自然。
他又来了,把她当成几十亿分之一,随意撩拨调情。
可她爱面子,火气只好放在心里。
这个年纪适合成家适合立业,能拨冗参加同学聚会的人并不多,能撑到最后环节的人更是寥寥。
作为组织者的郑佳雯倒不觉得挫败,扬言明年的十周年同学聚会一定要到齐。她兴致冲冲,好像把从前追星的劲头都放在了这件事上。
“你们一定会来的哦。”
盛情难却,林缦抿着嘴笑笑。
郑佳雯觉得自己搞定了最困难的老同学,心情大好,拿起桌上最近的杯子就要干。
“不许喝酒。”她的丈夫眼疾手快地将红酒杯换成玉米汁,并且在郑佳雯耍小孩子脾气前,哄道:“是我不好,不该把红酒杯放在那里的。乖!”
全场女同胞无不“哇”地叫出声。
要知道郑佳雯的丈夫陈奇在高中时可是个闷葫芦,要么写作业,要么PSP,简直是从日本宅男漫画里走出的主人公。
“郑佳雯,你是不是想把聚会办成秀恩爱大会啊?”还没对象的同学们很是不满。
结果郑佳雯把矛头转到林缦身上:“结了婚都这样的好不好,不信你们问林缦。”
“唔。”她眯眼睛,好像在深思熟虑。如果周贺南像陈奇对郑佳雯那样对待她——她会怀疑自己重生了,或者周贺南重生了。
“我对你不好吗?居然要想那么久!”原本在和另一个同学闲聊的周贺南忽然撑着头望向她,他就像委屈小猫咪,眼睛45度向上看,扇形的眼皮下是长而密的眼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