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至新虽然很少主动讲, 但也不讨厌,高压困苦的生活的确需要这些下流玩意作为高效兴奋剂。
“那个林小姐你们还记得吗啊?去年来病房做过志愿者的。”讲起狗血, 护士长立马想到了林缦, “你们说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老公出轨啊?”
“肯定早知道了, 否则能不闹吗?”
“给两个私生子当妈, 啧啧。有钱人的心可真大。”
“要是给我一个亿, 不,五千万就行, 我能给五个私生子当妈!”
“你这么一说, 倒也是哦”
“别做梦了, 就你们,给你们五千一个月当保姆都算是看得起。”
“切——”
……
不知道林缦的检查结果怎么样, 梁至新一边挑着黄焖鸡里的青椒一边想道。等吃完, 他拿起手机给林缦发了一条信息。
“报告出来了吗?”他发的还是短信。因为一度把林缦当成了万恶资本家,连微信都没有给她留。
直到梁至新给一整排绿色盆栽浇完水,都没有收到回信。
是觉得他管太多了, 还是忙得没时间, 梁至新想得有些出神, 竟然将盆栽的一片叶子不小心折断。
事实上, 林缦闲得快要枯萎。
她被收了手机和笔记本, 只有一具身体, 空荡荡的, 晃来晃去,最后还是晃到了周贺南的房间。这里重新装修过,已经没有半点初见时的样子,就像当时的少年,只好去回忆里找。
记得第一次给周贺南补课时,她很紧张,尽管面上一副三好学生刚正不阿的模样,指尖却早已失去了知觉。
周贺南有一张好皮囊,去哪儿都是天生的焦点。林缦在学校里就听过很多关于他的传闻,也在操场上、走廊间不经意地扫到过他,可当直线距离一下缩短到五十公分,传闻都变得不值一提。
他的皮肤比大多女生更白,阳光下会透出少年奶油味的朝气,而他的那双眼睛就像一粒红色发黑的樱桃掉在了奶油上,标致程度不输给混血儿。林缦原以为他会跟自己摆架子,没想到他第一句话便是撑着脑袋的撒娇:“好难啊。”
林缦到现在还能记得阳光落在他脸上的阴影形状,是一个平行四边形。
应该一辈子当朋友的,当两条平行线,只在偶尔的夜晚远远地看彼此一眼。
一旁的孩子忽然大哭起来,她听久了,神经都变得敏感。
“让月嫂过来照顾。”她觉得孩子好可怜,被方纯当作要挟周贺南的工具,又被徐婉仪当作要挟她的工具。
可是人各有命,何况她也不是命运的宠儿。
林缦喊了两回,月嫂也没来,估计是徐婉仪笃定她不会对孩子不管不顾。于是她半跪在婴儿床边,一边摸着孩子肉嘟嘟的小脸,一边抱歉:“你看,这个家就是这么残忍。不过不要怕,如果你真的出了事,我会陪着你的。”
说完,她的心脏莫名抽痛了一下。她才想起自己还背着心脏检测的仪器,还测什么呢,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心电图会是满屏幕的乱七八糟,于是当即拆了下来。
孩子哭到
第三回的时候,估计是真的饿了,哭了很久都不肯停下来。林缦就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它挣扎,明明她挣扎得比它还要强烈,却纹丝不动。
“林缦你在做什么!”周贺南一到家就听见了哭声,他三个台阶一跨,很快就冲到了房里。
“不哭了,不哭了。”他从婴儿床里抱出孩子,一边晃着它一边替它热奶。
他是个好爸爸,林缦看着他们父子两个,觉得自己实在多余。
“为什么不给它喂奶?”等孩子终于不哭了,周贺南的眼里才有了林缦,但他克制不住自己的怒意,眼神是汹涌的。
林缦看着地板拼接的缝隙,微微摇头。
“我不来,你就准备让它一直哭下去?”
林缦没有再摇头,她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随意家长数落,一个字都听不进,反正光她自己心中思绪都要顾不过来。
“林缦你说话啊!”他的声音哑了,有了一点成年男人的味道。
只是林缦还是不说话。
周贺南看她一副活死人的模样,又气又伤。
“缦缦。不要再逼我,也不要再逼你自己了,好不好?”
林缦眨了眨眼,抓着婴儿车的边缘站了起来,因为跪了太久,刚站直的时候脚步甚至发麻。“周贺南,你当年为什么想要从这里跳下去?”她的眼睛定在一旁的窗户上。
“缦缦!”
“哇——”
无法兼顾,他恨自己只有一个人、一双手,抱了孩子就没法抱林缦。等他将孩子放回婴儿床,林缦已经爬在了窗台上。
太阳沉了大半,毒辣的日光不再,可热腾腾得像是能把人蒸熟的余火还在,它们前仆后继地往房间里钻,将周贺南烤成热锅上的蚂蚁。
“你下来!”他再也顾不了孩子,踉跄着跑向林缦。
林缦冲他摇了摇头,一只脚已经悬在空中:“别过来。”
“缦缦,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呢?”他知道徐婉仪的方法太过激,他不是一直在劝吗,为什么林缦不能等一等,为什么所有人都在疯狂地跑向自己的目的地。他被缠在中间,真的快要窒息,“缦缦,下来好不好,我跟妈说,我们今天就回自己的家。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