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我要的不是这个。”她的话夹在热气里,传进他的耳朵。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办。”他那副标致的眼睛正哀伤地看着她,因为哀伤所以不怎么好看了。还有他的脸庞,怎么和印象中的奶油气质完全不一样,沾了好多灰哦,脏脏的,洗都洗不干净。
“缦缦,我跟方纯在一起的时候,你根本就不在乎我。我想跟你重新开始,你却一直在逃避我,你知道那时我多郁闷多烦躁吗。我知道,这次是我做错了事,错得很离谱,我会拿我剩下的生命去弥补你,真的,林缦,我发誓!”
他说得声嘶力竭,甚至有了鼻音,林缦却只是直愣愣地看着他。
好像一样,又好像不一样,就像反反复复去写同一个字,看得太久太认真反而觉得陌生。
“如果我跳下去没死,你可以答应我去离婚吗?”她平静地念完每一个字。就像第一次见面,她收着书包的同时顺便问他:“下周我们九点开始上课,可以吗?”
一切都是稀松平常。
不知不觉日子就滚到今天。
周贺南想起被自己浪费的十二年,她的喜欢、疏离,每一次拥抱和生气,还有此刻的死心。
原来有一天她也会不要他,宁愿自己死掉都不要他。
周贺南咬着牙,对她张开怀抱:“乖,下来吧。我打电话给律师,我们、离婚。”他试着挤出笑容,不知道落在林缦的眼里,会是好看还是难看。
林缦忽然泪如雨下,她的嘴唇颤抖着,眼睛因为试图收回眼泪而频繁地眨动。
明明自己才是提出离婚的人,却崩溃地如同弃妇。
她用鼻子发了一声“嗯”,只是对于跳回周贺南的怀抱依旧抗拒。她扒拉着窗框,一点点往回挪,爬上来的时候一心向死,现在才觉得窗台好高,不过就算摔一跤也比回到周贺南的怀抱要好吧。
她这么想着,闭着眼睛跳到了地板上,甚至做好了在地板上打滚一圈的准备。
“唔。”身下一声闷哼。
“非要这么逞强吗。”周贺南眼疾手快地将她圈入怀中,她落在他身上,他的背脊于是重重地打在地板上。
“谢谢。”
“还没离婚就对我这么客气吗?”
她不接话,撑着地板就要起来。
“让我抱一会儿,就最后一次。”他的声音里失了玩笑的部分,语气变得悠长,就好像进了空旷山谷,回音不绝。
周贺南很久没有好好抱过林缦了,她瘦了好多,腰上的骨头都变得硌人。
“缦缦。”他歪过脖子吻下来。
“不要!”
周贺南不听,束缚住她的手脚,最后还是把吻落在了林缦的额头上。
“最后一次,原谅我。”
至少给他一个怀念,让他可以记住她的温度。
很久以后,直到阿姨说有客人来访,周贺南的吻才挪开。
林缦重新收拾好自己,离开房间前,她还是折了回去,拉着孩子的小手轻轻握了握,当作告别。
“梁医生?”她以为楼下来访的是周贺南的律师,“你来做什么?”而且看样子,他和周贺南刚刚还打过一架?
“你们真不是那种关系?”周贺南满脸写着被戴绿帽的委屈。
“不是!”梁至新理着衣服下摆,回答得干脆。
“那你这么晚了来我们家做什么?别说是为了我儿子。”
“不是。”
“那不就是为了林缦。”周贺南没好气地说道。他觉得林缦完全是为了气他才会接近这种无趣的老男人。
梁至叹了口气,他知道,周贺南以为的为了林缦和他以为的并不一样。看见林缦下了楼,他便不再和周贺南纠缠。
“今天没去医院吗?”他问林缦。
“没空。”
“那检查的机器呢?”
林缦尴尬地笑了笑:“在楼上。”
梁至新没有质问她为什么,可林缦看得出来,他的表情已经和生气差不多。
“我之后就有空了,会重新做一次检查的。”
“什么检查?”周贺南听得云里雾里,他往前跨了一步,将两人隔开。
“没什么。”林缦不愿多说。
“身体哪里不舒服?”
“真的没什么。”
“梁医生,你来说。”他又转向梁至新。
“目前来看,是心情郁结导致的身体紊乱,具体结果还要靠检查。”
梁至新说得直白,让周贺南懊恼不已。
外头传来车子的声响,是徐婉仪回来了。
林缦心中慌乱,立刻抓着周贺南的手臂说道:“我先走了,明天民政局见面。”她抓得好紧,指甲都要刻到皮肉里去。
原本还想跟她开玩笑的,此刻收起心思,严肃地跟她保证:“我记得的,你放心。”他浑浑噩噩了这么久,总要独立做成一件事情,好让林缦不再对他失望。
林缦从后门出去,很快就只剩下一个小小的背影。她是真的想要逃离,连梁至新都要跑起来才能追上她的脚步。
“你还会回来吗?”
站在窗边的周贺南哑了声音,他很疲惫,却还要强撑起精神去应付徐婉仪。
第66章 要不要最后抱一下?
民政局八点开门, 一个小时后,林缦出现在办公大厅外。
她原本想成为今天第一对离婚的夫妇,可周贺南说孩子昨晚又去了趟医院,无法准时到达, 她只好将时间推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