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挣扎,无比后悔及时修剪了长指甲。
“有爸妈在,你能拿我怎么样!”她成功击破他最后的防线。
惩罚铺天盖地地降落。人们口中将要到来的热烈夏天只剩下电闪雷鸣和冰雹。
林缦几乎是陷在了周贺南的怀里,连一个可以逃脱的缝隙都找不到。他是那样野蛮,如同没有进化完成的怪兽,把牙齿当成利器,在敌人身上嘶哑。
唇齿之间有了隐隐约约的血腥味,他因此兴奋,好像胜利在望,攻城略地得愈发疯狂。
夜好黑,车内的皮具好黑,还有散乱的头发,黑蒙蒙一片遮在眼前。
林缦在这场根本不能被称之为亲吻的攻击中感到屈辱和痛苦,还要拼出最后一分力气去忍住眼泪。
“玩够了就放开我。”她在喘息之间找到一个机会,毫不心软地往他腰间砸了一记。
下一秒,两人不约而同擦起自己的嘴角。
家中居然灯火通明,徐婉仪和周建军之间正在上演中老年夫妇的温情戏码,一盘切好的苹果你一口我一口,对比之下,林缦和周贺南的狼狈一览无余。
林缦下意识地去咬下嘴唇,又想到刚才折磨过后,嘴唇一定很肿,整个人都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回来了啊,苹果吃吗?”大概是托了儿子的福,周建军最近面色不错,中气也比较饱满。
病人的面子是不好轻易拂的,两人先后拿了一块。
“应酬很累吧。”这话是对着林缦说的。
她食不知味,匆匆咽下苹果:“还好。”忽然想起刚才就是因为这句话起的冲突,脸色又差上几分。
“教周贺南怎么可能不累?”徐婉仪往自己儿子的大腿上拍了一掌,“阿南,你可不要给我们缦缦捣乱啊。”
含沙射影式的提点被周贺南轻松闪过。
“小的不敢。”他撒谎都不带红脸。
“他要是不服管你就回家给我们说!我们帮你教训他!”徐婉仪自然而然地牵过林缦的手。
两根瓜藤被顺理成章地强扭在一起。
此情此景,谁不羡慕林缦有好婆婆、好公公。
难怪当她升到总监职位,公司很多人都会说“徐总这是把儿媳妇当成亲闺女了呀”。
天真。
就像几年前的她一样天真。
亲疏有别是血液里带来的东西,怎么可能被轻易打破。林缦永远记得当年自己想取消婚礼的时候,徐婉仪突变的面孔。
周建军又问:“阿南最近学得怎么样啊?”他过去是春华中学的语文教师,习惯春风化雨式地教导学生,回到家也改不过来。
“爸,你放心吧,我保准一年之内超过我们林总监!”
周贺南的豪言壮语让周建军很是欣慰,他不禁放声笑起来:“好!你好好努力,别像你爸一样,让自己的老婆养家糊口。”说着,他惭愧地看向徐婉仪,后者难得那么温柔,开起玩笑道:“那说好了,下辈子你养家。”
“一定一定!”
“说得好像你有本事决定。”
两人加起来过了百岁,居然比年轻人还要甜蜜温馨,就连周贺南都看不下去,捂着眼睛直嚷:“爸,妈,要不你们给我再生个弟弟吧。”他的话五分玩笑五分真心,如果没有独生子女政策,也许他身上的枷锁可以砍掉一半。
“胡说八道!”气得徐婉仪当即扔了块苹果过去,然后冲林缦抱怨道:“缦缦,赶紧把你老公带上楼,真是不会说话!”
林缦抿着嘴巴礼貌微笑,很配合,很没有灵魂。有时候她在想,公公婆婆是真的不知道她和周贺南关系有多差吗?
那一晚属于沉默。
从上楼开始,到闭眼为止,他们都一言不发。
剥离的人生轨迹使他们在再次相遇后融合得很牵强。努力维持的风平浪静总在触及到往事时被炸得稀碎。
林缦在车上受了刺激,生怕周贺南再度冲动。她不希望到时候将“婚内**”闹到警察局,于是把自己紧紧埋进了贵妃椅里,双手双脚将被子四角压在身下,只留手机屏幕的光伤害着她的眼睛。
她觉得自己像个过了熄灯时间还不肯睡的住校生。不过长大之后,比起藏住手机屏幕的光,她更想藏住自己。
逃离选择,逃离欲望,逃离人间。
微博上刷来刷去都是无用信息。
她点开自己的主页,不介意多增加一条。
“她执着于一个人。
希望他喜欢她,宝贝她,当她冷了的时候给她捂手掌,当她委屈的时候给她擦眼泪。
希望他每次亲吻都出于不可控的真心。”
林缦打字飞快,好像很久之前就有了草稿。
第5章 你要做个现实的人。
执着在哪一秒开始萌芽。
是从初见开始的吗?
中学时的林缦虽然在同学间混得一般,但因为成绩好,很受老师们的欢迎。而在老师之中,林缦最喜欢的就是周贺南的父亲——周建军老师。
“太有灵气了!”说这话的时候,周老师的手上正拿着她的寒假随笔。她以为每个学生都要交10篇寒假随笔,老师不会仔细看,便在随笔中夹带私货,藏了两篇八股文之外的所思所想。
不搞三段式,随意断行,随意造词,词性被她用得颠三倒四,语法都成狗屁,但写完通体舒畅,仿佛重活一场。
如果这是应试作文,林缦认为必得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