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小河此刻无比希望老天能让她回到一个多月前,她一定拜白菑为师,磨她个几天几夜。
也不是说起个名字有多难,只是总觉得这个也不好,那个也不妙,让人头疼不已。
“我让你准备的礼物可准备好了?”萧小河决定把烦恼交给晚上的自己。
铁向褴点点头:“都听将军的准备好了,咱们从边疆带回来顶好的雕漆紫檀木管提笔、碧海腾蛟铜暖砚、碧玉凤鸟形砚滴……总计十又三件。”
“我第一次参加及笄礼,
也不知这些是多是少,要不然再……”
铁向褴道:“不过是及笄,又不是大婚,将军这些足够了,就算是宫中的公主及笄,那些兄弟姊妹的也没有将军送的丰厚。”
“也罢,那就这般。”铁向褴的话一出,萧小河便想到了许凌。
莫说这个礼那个节的了,恐怕她从小到大也没收到过甚麽东西。
萧小河心中满不是滋味,真情暖意不敢奢望,连些表面的功夫都不曾有,怎不让人唏嘘?
如此想着,萧小河开始琢磨给许凌也送个甚麽东西做赠礼。
许凌喜欢什么呢?
思绪转到此处她的头又疼几分,萧小河刚燃起的斗志丢了个精光。
她惯不爱在这些事儿上费脑子,决定了之后便想亲自去她面前问问,总好过送的东西人家不喜欢。
她起身将床上的竹简细纸草草敛起堆到桌上,带上铁向褴一路向着许凌居处走去。
许是老天见萧小河惨状实有不忍,便帮她来个天公作美,她刚走至许凌院落之前,只见两道身影正推院而出,正是许凌与青燕。
“将军?”青燕俯身行了一礼,扭头瞧着许凌,不知如何做才好。
见着萧小河许凌倒是没展露出不悦来,他平视着萧小河的眼睛道:“将军怎来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今日闲坐着的时候忽然念起了娘子,就想着问问娘子有无——”
许凌正侧耳听着,谁料萧小河说了关键之处就没了下文,再仔细一瞧,不知从何处跑来个小厮,跑得双眼猩红,大汗涔涔滑落,又带着两分滑稽。
“哎呦将军!可算找着您了,您怎么在这呀!”小厮恨铁不成钢道。
“这是我家,我不在这还能在哪?”萧小河的注意力从许凌身上转移到了小厮身上,“怎么了这么着急?萧家被抄了?”
“这种玩笑可开不得!”小厮红润的脸上浸了几分惨白,“是您让我们伺候的那位黑公子,不知怎么的了,自从上次铁副将去后便满府的找您……”
萧小河铁向褴相视一笑,萧小河已经能想象到铁向褴通知黑鹰走不了之后后者的悲戚之态,想想便可怜至极。
铁向褴板着脸道:“不是与你说这种小事拦着他就行了,怎还出来打扰将军!”
“小的属实冤枉!”小厮据理力争道,“是那位黑公子一大早就寻死觅活地要见将军,小的怕出事,这才通知将军的!”
“他寻死觅活地……要见……将军?”青燕咋舌道,“退一万步来说,也该是想见我们殿下才是啊。”
“寻死可寻不得。”萧小河啧了两下对许凌道,“我先行一步去看看。”
说罢又风风火火地带着铁向褴离开,徒留许凌一个人在原地。
许凌依旧面无表情,他拂袖大步迈回了屋中,青燕跟在身后默默摇头。
可怜的小黑鹰要倒霉咯。
*
由于新开设的武举,此次科举的重视程度是近几年,乃至本朝之甚。为防止往届漏题之劣行,此次无论文武考题都是由冯学道兼几个文武重臣并出,待到靠前再交由各地方考官。
这道突如其来的旨意搅得打点好干系的萧监林焦头烂额,远处宫廷中的皇帝却颇为自得。
沉闷的宫闱上下难得透露出几分轻松意味与更为少有的瞩望,人人都觉得新政的颁发必将伴随着天才出世。
这是毋庸置疑的天意。
“陛下放宽心。”康贵妃捏起一小块金糕递到了皇帝的嘴边,“臣妾昨天梦到了京郊生出了一个个金竹子,这可是大吉之兆,这次科举定能顺顺利利的,择出忠良气节之才。”
皇帝笑着颔首道:“朕可是听爱妃吉言了,若是没有,可要罚你。”
“好。”康贵妃掩嘴笑道,“我大楚人才济济,怎会没有?没有的话陛下罚臣妾臣妾也认了。”
“对了。”皇帝对赵延道,“朕之前让你化了萧家老三的名字,你可有吩咐下去?”
赵延低眉道:“还未,这些日子报考名录才刚整理清楚,奴才想着这两日就去。”
“先别去了。”皇帝道,“总归最后能不能入选,初试这一轮且让他试试,朕倒要看到底是个旷世奇才还是萧小河那厮在诓骗朕。”
赵延浑浊的目光交织在了一处,似乎在琢磨皇帝此举用意,到底是在宫中多年的人精,很快便猜出了皇帝顾忌之处。
一是可以看看这位萧三公主到底水平如何,二是这文章一出,萧小将军话之真假一目了然,皇帝人虽老了,但脑子可丝毫不糊涂。
康贵妃依旧笑意吟吟地坐在皇帝身边,她小心地捏起一块金糕,然后弯着嘴角地送入自己口中,仿佛全然没听到赵延与皇帝的交流一般。
第31章 铁向褴背后诉苦许凌当场抓……
那日萧小河好说歹说才将黑鹰安抚住, 说的黑鹰叫一个肝肠寸断,乃至日日贴在门槛上等着萧小河的“释放”消息。
这对萧小河来说不过一个小小插曲,很快便将其抛之脑后, 也偏偏被他这么一搅和,萧小河将许凌那一刹忘到了脑后。
回去便继续苦思冥想,终于在及笄之礼的前一日将字想好。
“我真是天才。”萧小河喃喃之后倒头就睡,还是铁向褴一把眼泪一把汗地将一地的纸张捡起整理规整。
边捡边感慨着幸亏萧小河只有一个妹妹, 这要是像有的人家几个十几个,真是要了他们主仆两个的命了。
到时候大楚名将志里就写着他们二人的名字,后面跟着死因,用脑过甚, 卒。
想想都……
丢人啊。
被自己这么一吓唬的后果便是噩梦缠身, 这一点在第二日铁向褴如熊猫一般的眼睛下得了充分体现,再看一旁的萧小河精神抖索,上蹿下跳, 简直是天上地下, 霄壤之别,
“你面色怎么这般不好?”萧小河惊奇道, 她瞧着铁向褴一副要死的模样,昨天晚上还好好的,别背着她又干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将军莫说了。”铁向褴并不打算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自从上次被萧小河骂了之后他心中还真种下了顾虑的种子, 倘若这梦真成了真的怕是黄泉路上都会被萧小河揍死。
“算了算了, 不管你了。”萧小河匆匆忙忙地收拾着自己,“实在不行你现在回去睡一觉吧,本将军真怕你倒在及笄礼上。”
听了萧小河的话,铁向褴那丝微弱的不满烟消云散, 他瞬间奋发向上道:“多谢将军!属下现在万分精神,定没有问题!”
萧小河不置可否地笑了,开始琢磨起今日的及笄礼来。
按照大楚礼法,及笄是件十分复杂的事,前前后后的步骤极多,随着时间的流逝有不少旧俗只残存于古书之中,如今的标准礼数已简化十分,大体不过开礼、初加、拜扣、聆训几步,再加上萧尘儿一不受萧监林重视,二无母家依仗,来往宾客更是少中又少,这礼也就更简单了。
萧小河一直不喜欢这些繁琐的东西,萧尘儿亦然,如今估摸着也正合她意。
只是……
萧小河忽想到了甚麽似的,问向铁向褴:“邢长玉今日可会去?”
“按照礼法来讲,邢公子去倒也不算唐突,只是左右就他一个外男,想必也会不自在,想必不会去。”铁向褴比萧小河还迟钝几分,“况且他为何要去四姑娘的及笄礼呢,他们二人又不相熟,岂不自讨没趣。”
萧小河不做言语,她懒得与铁向褴争论这些,收拾利索之后时辰将至,萧小河不顾铁向褴自顾自地向外走,铁向褴连忙跟在后头。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向后院走着,正巧遇着了在院门外徘徊的邢长玉。
“你在这做什么?”萧小河警惕道。
邢
长玉做贼心虚般吓了一跳,看见是萧小河倒下心来,苦笑道:“今日是表妹及笄之日,我本想带上厚礼祝贺,可夫人未邀我来此,怕擅自去唐突惹夫人表妹不快。”
萧小河点点头:“既然知晓唐突,那你就别去了,礼物我给你送就是。”
邢长玉说的恳切,本等着萧小河慈心大发带他进去,未曾想萧小河直接命人夺他的礼,眼见着铁向褴就要动手,他赶忙道:“都道长兄如父,不如表兄多为愚弟向将军、夫人说两句好话,这样便不显唐突了。”
铁向褴见一向端着的邢长玉失了分寸,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