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弄起来更轻松，江瑶找了一家理发店，专往乱里捯饬。
虽然捯饬得理发师怀疑人生，但效果不错，江瑶把脸涂脏，和前些天见到的女乞丐几乎没区别。
江瑶拿着破掉的小铝盆，白天在街上转悠，晚上在桥洞附近休息，已经换了好几个地方。
这几日，江瑶的生活一点儿都不无聊。
有乞丐为了争地方和她打架，也有男人不怀好意地看着她，甚至还有人想从她的铝盆里抢钱。
昨天江瑶还遇到一个骗子乞丐，白天装残疾人，讨到三十多块钱，晚上躲到人少的地方，小摊一收，换上干净衣服高高兴兴走了。
原来乞丐圈也乱得很。
第五日，江瑶被男人带走。
她一瘸一拐地跟在男人身后，男人发现她是瘸子后有些惋惜，不过也不碍事，卖给单身汉的话，只要能生孩子就行。
他把江瑶带到宿舍。
江瑶从未来过这里，这里更像是卢城市内的贫民区，整整□□排平房，每一排都有十多个独立的房子，修建得整整齐齐。
在平房最前方，有一栋五层高的楼，江瑶没看到正面，不知它是做什么的。
男人的宿舍就在这些平房之中，门上本身有锁，男人又外加了一把锁，他拿出一串钥匙把门打开，江瑶看到两个房间，一个房间里有两张双人床，另一个房间有三张上下铺，其中四个铺位上有人，还有两个铺位空着。
因长时间不通风，门一打开，江瑶便闻到一股刺鼻的霉味。
床上的两个女人听到动静支起身体，看到男人和江瑶后，“嘁”了一声，重新躺回去。
男人打开灯，把江瑶领进去。
他有意无意偷瞄江瑶的身体，心里蠢蠢欲动，但看到江瑶的脏衣服和傻乎乎的样子，实在下不去口。
还是先让她赚钱试试，没人要就卖了，赚一笔大的，反正是个没有家人的傻子，死在外面也没人管。
男人朝屋里喊道：“盈盈，人交给你了，把她打理好！”
床上有人不耐烦地应了一声。
男人催道：“能不能快点儿？”
盈盈不满地爬起来。
她身体瘦弱异常，脸上涂着厚厚的妆，用的是劣质睫毛膏、眼线笔，睡了两个小时，现在都成了黑眼圈的一部分。头发造型更是夸张，平时大约是卷发，睡着之后便成了爆炸头。
她的容貌都被妆容遮住，整个人说不上好不好看。
盈盈扭着腰走过来，“鱼哥，现在才几点，还没到晚上，急什么？”
抱怨完，看到鱼哥脸上的欲/色，盈盈明白了。
鱼哥抓住江瑶的手，把她往盈盈跟前带，“弄干净点，成色不错，别让人看出她是个傻子。”
江瑶只顾着装傻，还没反抗过。
虽然是傻子，完全不反抗也不现实，江瑶抗拒地推着鱼哥的手，故意含糊不清道：“松开，松开，不是吃饭吗？”
鱼哥坏笑道：“放心，以后都包饭。”
江瑶不乐意，哭道：“骗子，你松开我，松开！”
声音将屋里其他几人都吵醒。
几个女孩一同坐起来，无一例外都是大浓妆、小吊带。
她们面露恐惧，不敢动弹。
江瑶的反抗让鱼哥勃然大怒，昨晚受的窝囊气在这一刻全都发了出去，“你他妈给老子老实点，老子管你吃管你喝，不比你在大街上强？！”
江瑶没听清鱼哥的话，她在思考一个更严肃的问题。
反抗要更厉害一些，才不会被人怀疑。
用手反抗？江瑶怕鱼哥推搡不过她。
用脚反抗？江瑶担心鱼哥下半身不保。
江瑶拉起鱼哥的手臂，隔着衣服重重地咬了上去。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鱼哥抬腿踹上江瑶的腹部，幸而江瑶提前做了准备，才没借力揍回去，她被鱼哥摔倒在地上。
鱼哥痛骂，“臭女表子，没有我你迟早饿死在大街上，还敢咬我？！你看老子不打死你！”
江瑶抬眼，调整好针孔摄像头的位置，一声不吭。
第18章
江瑶的计划开始以前，向杨胜利申请了两样新设备，一个是微型摄像头，另一个是录音笔。
她向杨胜利说明自己的想法，对于“扫/黄”这种事，杨胜利的兴趣一般。
市局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扫/黄”，这种地方的存在所有人人心照不宣，即便大力打击，没过多久又会死灰复燃。
如果是电视台，还能播出一些画面。
对于杨胜利来说，这只是个普通的新闻，随便找个人在警方行动时跟着就好。
更何况伪装成乞丐，等着对方上勾，在杨胜利看来也匪夷所思，没人能证明那女乞丐真是被这帮人带走的。
不过江瑶想做，杨胜利还是给予了充分的支持，给她提供了“卧底”的设备。
面对鱼哥的毒打，江瑶捂住头，任他发泄。
其他三个女孩缩在被子中瑟瑟发抖，只有盈盈百无聊赖地掐出一根烟。
鱼哥发泄够了，见江瑶不再反抗，心中前所未有的满足。
在这里，女人是供人挑选的商品，她们需要竭力讨好男人，才能勉强维持生活。
也只有在这里，鱼哥不用看其他人的脸色，女孩们都怕他。
鱼哥抢走盈盈的烟，“教好她，我晚上再来。”
鱼哥离开，盈盈白了江瑶一眼，去洗手间洗了脸，回到铺位上涂涂抹抹。
她的妆画得重，只有香皂无法完全卸干净，但是没办法，她们没有卸妆巾、卸妆膏，也没人在意她们的皮肤会不会因此变得更糟糕，就连她们自己都不在乎。
另一个女孩从上铺小心翼翼爬下来，避开盈盈，走到江瑶身边，将她扶起来，“别和鱼哥作对，反抗的话，咱们吃得苦只会更多，我带你去洗洗吧。”
江瑶看向女孩，她皮肤白皙，但有数处大小不一的暗沉色痕迹，是淤青渐渐消退留下的。
女孩被称作佳佳，来到这种地方，她们就失去原本的名字，只剩一个代号。
佳佳帮江瑶清洗干净，还给她找了一套衣服。
女孩们的衣服都很暴露，即便秋意甚浓，她们也常穿短裙短裤。
洗漱完，佳佳把江瑶拉到铺位前，教她化妆。
盈盈正往脸上贴黄瓜片，见到这一幕，嗤笑道：“你可真是个热心人。对一个乞丐都挺上心。”
佳佳尴尬地缩回手，“也不能不管她啊。”
“啧，前几天他们不是还领回来一个乞丐吗？就该把她交给你，反正你耐心。”
“我只是看她们可怜……”
“她可怜？小钰被欺负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挺身而出？”
佳佳低下头不吭声。
小钰是隔壁出租屋的，今年只有16岁，当初怀揣梦想和男友一起来到卢城，一个去工地搬砖，一个去饭店打工，涉世未深的小钰遇到鱼哥，被骗到这种地方。
刚来时，小钰反抗的比江瑶还要激烈，但反抗就只能换来毒打，还被迫写下给鱼哥的欠条。
欠条上写明小钰欠鱼哥五万块钱，虽然小钰连钱的影子都没看到，但上面有她的手印。
盈盈冷笑，“也不知道是她们可怜，还是你可怜。上一个乞丐是哑巴，这回是个傻子，这个吧，模样还行，可能得留下来遭罪。哑巴早就卖出去了，起码只服务一个人。”
女乞丐果然是被他们带走了。
能卖到哪里？多半是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
已经过去这么多天，即便是绿皮火车，也能晃悠几千公里了。
江瑶思忖着，讨生活的乞丐成为人贩子的目标，这条新闻写出来，应该能引起小轰动。
另一个女孩翻身坐起来，“盈盈，这本来是你该干的事情，你不乐意干，就别说佳佳了。”
盈盈白了二人一眼，根本不把她们放在眼里，起身扭到衣柜前挑衣服去了。
江瑶趁机抓住佳佳的手，调整好茫然的目光，只看着她，不说话。
佳佳温柔地笑笑，“你想说什么？”
江瑶表现得有些焦躁。
佳佳问：“不想化妆？不想换衣服？唉，不做就要挨打，咱们不是他们的对手，还是少受些苦吧。”
一整个下午，佳佳都在教江瑶如何服侍男人。
先教各种各样的姿势，再教如何让男人既省力又玩得痛快，最最重要的是，对于普遍时间短的客人，不能伤了人家的自尊。
佳佳还说，白天是属于她们自己的时间，表现好的人可以外出，表现不好的只能留在房间里，他们之中，盈盈是唯一可以在白天出门的人。
到了晚上，所有人都该去工作了。
*
江瑶以为，鱼哥会把她们领到会所，再不济也得去卡拉OK排个队。
天黑以后，佳佳几人把上下铺卧室的门关好，带着江瑶去门口。
招揽客人的地方竟然就是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