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时漪啃着汉堡,打开电脑。
趁还没忘记在1995年得到的信息, 她试着去查程启乾儿子的线索。
她在网上搜索“zhaoyibin"的名字。
虽然不清楚是哪几个字, 不过以程启乾的文化程度取名想必不会太复杂。
许时漪把最简单的几个同音字互相组合了一下, 搜出来全是同名同姓的人。
关联的企业也和启乾集团毫无关系。
程启乾居然没有给这位私生子公司和股权?
可按任子阳的描述,程启乾出门工作都会带着儿子,给他买的车也是昂贵的超跑,应该很疼这个儿子才对。
难道说是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吗?
再或者她的字没打对?
太阳晃晃, 刺得王瑞航睁不开眼, 他起身拉上百叶窗。
许时漪工位在窗边, 他瞥见了她桌面白纸上写的一串“赵亦斌”“赵逸宾”和“赵易彬”……
“赵易彬?”王瑞航问, “你查他干嘛?”
许时漪回头:“你认识?”
“如果你说的是换女朋友比我还快的那位赵公子,我认识。”
“你怎么会认识他?”许时漪眼睛亮了。
王瑞航说:“朋友的朋友,一起玩过几次。”
“我说的赵易彬特别有钱。”
许时漪知道这小孩家境不错。
不过他从来都是一身休闲品牌, 下班后不是谈恋爱就是窝在家打游戏。
实在不像和程启乾儿子混一个圈的人。
“姐姐,你别瞧不起人啊。”王瑞航正色道,“这姓赵的出手是阔绰,可跟个土大款似的,格调差点意思,我不爱跟他们鬼混。再说天天上班,把妹的时间都得硬挤呢,没那闲功夫。”
柴昀起身出去,把办公室的门摔得巨响。
许时漪问:“他又怎么啦?”
王瑞航咬着吸管,抿了口豆浆:“别管他,疯子……我去,你干嘛?”
他一回头,许时漪不知何时蹲在了他面前,吓他一跳。
许时漪眼睛亮晶晶的:“小王少爷,帮个忙好吧?”
……
下班时间一到,王瑞航拿上车钥匙,见鬼似的冲出办公室。
许时漪追出去:“少爷等等我!”
王瑞航跑得更快了。
许时漪嚷嚷着“少爷”,一路追到停车场。
同事纷纷侧目。
王瑞航捂她的嘴:“快别乱叫!”
许时漪拍开他的手:“从前下班没见你跑那么快,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王瑞航一脸便秘的表情:“姐姐,你想搞我就直说啊!”
“……我只是让你帮忙查一下赵易彬。”
“你知道赵易彬什么人吗?”
许时漪装傻,摇头:“你说他是土大款。”
“那只是形容词,形容词懂吗!”
“都传姓赵的是个私生子,你见过那种久贫乍富的人吗?出门恨不得横着走,偏偏背景强大什么事都能摆平。这人又狠又邪门,对人都是下死手,我可不去招惹他。”
“这样啊。”许时漪没想到查个人还能有危险,“那你能不能带我认识一下他?”
“……”
“不行吗?”许时漪观察他的表情。
王瑞航的表情像在看傻子:“我刚才说的话你当个屁听了?”
“……我听见了,这不是不给你添麻烦吗,我自己来就好了。”
王瑞航盯着她好一阵打量。
许时漪被他看得发毛:“看我干嘛?”
“赵易彬长得一般。”
“所以呢?”
“他对女朋友出了名的差劲。”
“那又怎样?”
“身体据说也不太行。”
“……?”
王瑞航孔雀开屏,理理头发:“你要想找个有钱人耍朋友还不如看看我,至少我还是个小奶狗。”
“……”
“你是个小傻狗!”许时漪骂,“你脑子里除了风花雪月还有什么?我跟你说正事呢!”
王瑞航的脸耷拉下来:“那你说啊!你说到底想干什么,不说实话我不会帮你的!”
许时漪斟酌了一下:“其实是我朋友。她有次出门看展遇上了赵易彬,对他一见钟情……”
王瑞航冷笑:“再编。”
“好吧,是我另一个朋友,她写小说需要用到豪门私生子的素材,所以想采访……”
“接着编。”
王瑞航谈过的恋爱比她的腿毛都多,一个眼神就知道女人是否在撒谎。
“说不说?不说我去约会了。”他作势要走。
许时漪赶忙拉住他:“别走别走——”
她纠结是否要如实以告。
真相是比调查赵易彬要危险一百倍的事。
王瑞航这位花花公子游戏人间,会帮忙吗?
王瑞航抱着手臂,挑眉,等她开口。
许时漪权衡了许久,小声问:“如果我说,是为了你任师哥呢。”
“……?”
—
夜场。
进门前,王瑞航把手臂递给许时漪,让她挽着:“待会儿说是我女朋友,他们就不会刨根问底了。”
许时漪挽住他手臂,中间隔着一尺宽。
王瑞航不乐意了:“老太太挎篮子似的,谁会信啊,你就不能挽得亲密一点?”
“……你别得寸进尺。”
“我冒着多大的风险帮你,牵个手的福利都没有,坏女人。”王瑞航嘀咕。
这小子趁机占便宜,脸皮厚得能砌墙。
许时漪不动声色,搂住他脖子猛一用力,把他脑袋压下来:“这样够亲密了吧?”
王瑞航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弯着腰嚎道:“啊啊啊,松手啊!你真暴力!”
门童推开厚重的大门,音浪迎面冲来。
澎湃的音乐声撞击着鼓膜和心脏。
形形色色的男女在舞池中跃动。
酒精、体味与汗液交织在一起。
角落里,干冰升华成淡淡的烟雾,给昏暗的空间制造出一种迷离的氛围。
许时漪第一次来夜场,捂着耳朵大声问:“这里很贵吧?”
王瑞航也大声回她:“不用你付,少爷有钱!”
“你家那么有钱干嘛还来公司实习?”
王瑞航吊儿郎当地说:“像我们这种人生来就有无数退路,每天要面对的诱惑不计其数,不找点正事做很容易堕落。我上一天班累得要死,就没精力乱搞了。”
“你还挺有追求啊。”许时漪发现这小孩还有正经的一面。
“是我爸的追求。我有哥哥继承家业,他们对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别堕落。”王瑞航也嫌吵,塞住耳朵说,“我也不爱来这种地方,还不如在家打游戏呢。”
王瑞航带许时漪上了二楼。
包厢里烟味呛鼻。
沙发上坐了四五个男人,还有几个陪酒的女孩,桌上一堆空酒瓶七扭八歪。
包厢隔音,基本听不见外面的音乐声。
狐朋狗友们惊讶地问:“你小子平时十次有九次叫不出来,今天怎么转性了?”
又看着他身旁的许时漪:“这是在哪点的……”
那人想问哪里点的陪酒这么漂亮。
王瑞航瞅他一眼:“这我新交的女朋友。”
“你好。”朋友知道他换女朋友就像换衣服,也没把许时漪当回事,随便客套了一下,“喝什么酒?”
“我开车,不喝了。来两杯牛奶吧。”
“有病吧,你来夜店喝牛奶?”
他们互损的功夫,许时漪精准地在几个男人里定位到了赵易彬。
他坐在沙发正中间,上身穿着件白色夹克,裤子上全是印花,脚下的尖头皮鞋擦得锃亮。
明明全身堆砌着大牌logo,却穿出了一种乡村企业家的质感,相当审美灾难。
赵易彬左右各坐了一个姑娘,举着酒杯,喂他喝酒。
单看脸,赵易彬和“丧心病狂”四个字扯不上半点关系。
他长了张大众脸。
五官平平,几乎没有记忆点。
可他的眼神非常锐利。
被他拿那双阴阴的眼睛一看,就仿佛被黑暗里的猎犬锁定了,浑身不自在。
许时漪察觉到赵易彬在看她。
她回头,朝他笑了笑。
王瑞航脸皮厚,带她硬挤到沙发中间坐下。
赵易彬被他挤得没地方坐,就朝旁边挪了一下,遣散了陪酒的女孩:“小王最近在忙什么?”
“上班呢。”
“家里的公司?”
“嗨,跟学校合作的实习单位,HGT生物科技,你肯定没听过。”王瑞航倒牛奶给许时漪,“我跟我女朋友就是在公司认识的。”
“那家公司啊……”赵易彬沉了沉眼。
包厢里烟味呛人。
许时漪待了一会儿,忍不住出去透气。
她从洗手间出来,见赵易彬也在走廊上吸烟。
夜场的音乐声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