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茹哦了一声,笑了笑:“在咱们老家,我一直都是自由职业,户口没有迁出来过。”
何向晚听了,思考了一下,突然问她:“可我户口在京南,你知道结婚能异地领证吗?”
宋茹摇头,她又没有结过婚,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何向晚显然也不知道,而他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极为在意,立即将车停在路边,拿出手机,开始在网上搜答案。
宋茹心想至于这么着急吗?就算不能异地领证,他们也可以明天参加完章宇的婚礼之后,再去双方之一的户口所在地办理手续啊?
他无业,她是自由职业,也没有老板管束,半天的时间会耽误什么呢?
但何向晚并不这么想,他很快查到了答案,松了一口气,告诉宋茹:“可以在异地办理。”
宋茹对这个答案并不在意,但她捧场地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他继续说:“民政局九点开门,从你的房子开车去,只要二十分钟,我们八点半出发。”
宋茹哦了一声,心想真的要这么急吗?
她已经答应结婚了,只要是她答应过的事情,一定算数,他完全不用这么急吼吼的,看来他并不懂事缓则圆的道理啊?
以后天长日久的相处,要不要跟他说改一下脾气呢?
她轻轻看了一眼他,见他脸色紧绷,眼神专注,嘴角倔强地抿着,想了想,嘴边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车到吴一明家,老旧的小区停车位紧张,何向晚只能远远地在大街上找了个车位,宋茹先下车,她想跟何向晚说让他在这里等自己,结果还没开口,就见他拔了车钥匙,跟着下来了。
……
“一起上去。”他说。
宋茹只好点头,她走在前面,何向晚跟着,经过小区大门的时候,看门大爷认出来宋茹,高兴地打招呼:“小茹啊?这么晚回来了啊?”
宋茹笑了笑,加快脚步,想尽快上楼,还是没逃过大爷的火眼金睛,一眼就发现了宋茹脚上的一次性拖鞋,惊讶地问:“你这是咋回事?咋穿这么薄的鞋走路?”
宋茹尴尬地回了句:“着急忘了换。”
她急匆匆地向楼内跑,不想她速度再快,也没有大爷的嘴快,后面的何向晚被大爷拦住了,问他:“你找谁?我在这小区没见过你呢?”
宋茹停住脚步,正要解释何向晚跟自己是一起的,就听何向晚已经自行说道:“我跟宋茹是一起的,她是我老婆。”
第87章 领证2
宋茹看见看门大爷瞪大了眼睛, 看看何向晚,又看看自己——十岁的年龄差,一目了然, 大爷虽然老眼昏花,但可没瞎。
宋茹在大爷冒出“小茹你男朋友怎么看着这么年轻”“小茹你俩不是夫妻是姐弟吧”这类冒犯至极的话之前,一溜烟钻进了楼道里, 走得太急, 脚趾头在楼梯上磕了一下。
这一次性点拖鞋又薄又软, 磕了一下, 让她脚趾头钻心地疼,她捂着脚趾头,一边斯哈斯哈地疼着, 一边脑海中闪过“脚上的水泡都是自己走的”这句话。
唉, 在取证结婚的过程中,把自己的脚磕了这么一下,怎么想都不是好兆头?
她是做生意的,对彩头和图个吉利这些事情有点儿迷信, 一边心里膈应,一边想脱鞋看看脚趾头怎么了, 后面脚步声响, 何向晚跟上来了。
她匆匆放开脚趾, 直起身, 快速向楼上跑, 跑得飞快, 因为她突然有点儿不想面对刚刚将自己称为“老婆”的何向晚。
她今年三十六岁了, 过去三十六年她生命中扮演的角色舒适区, 向来是“姐姐”“美女”“生意人”或者“大方豁达的宋茹”,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另外一个男人称为“老婆”……
这个称呼给她一种强烈的亲昵私密的感觉,她独身多年,已经对“亲密”这两个字过敏,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她都过敏。
于是她不敢逗留,匆匆向楼上走。
老旧小区的楼道,楼梯有防滑用的横条,这横条非常突兀,一次性拖鞋的鞋底就是两层厚纸,走在防滑条上,将脚硌得生疼,她不过跑上一层楼,就觉得脚趾伤了的那只脚底板很难受,她不得不停下来,缓和一下脚底的不适感,何向晚在这时加快了脚步,追到她身边。
看见她停住不动,他问:“怎么了?”
宋茹脱下一次性拖鞋,看了看脚趾,还好,没大碍,她将脚又塞了回去,吴一明的家在五楼,剩下三层楼而已,她没问题,她可以撑住。
她才不娇气。
“这鞋不舒服?”何向晚看着她的脚,问道。
宋茹用鞋尖蹭了蹭防滑条,嗯了一下说:“这个东西太硌脚了。”
他看了看防滑条,又看了看她的拖鞋,对她伸出了胳膊,一个标准的“抱抱”的姿势。
宋茹以为自己看错了,看看他的胳膊,又看看他,“什么?”她问。
“来,我抱你上去。”
宋茹脸刷地红了,因为红得太快速,那红晕甚至蔓延到了耳朵和脖子上,她结结巴巴地说:“胡——胡扯淡,多大事儿,我自己能走!”
她要绕过他,继续上楼,不想何向晚的胳膊不但不肯收回来,还伸长了挡住她上楼的路,他对她说:“怕什么?脚疼就跟我说,我抱你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我们明天就是夫妻了。”
宋茹听见他这么说,结巴的情形更加剧烈,她根本不适应他说什么“老公老婆”“夫妻”的话,也无法想象自己被何向晚抱着上楼,那情形能直接让她羞愧至死:“就——就是两三层楼,别——别整事儿,让——让开。”
她伸手推开他的胳膊,要一口气跑到五楼去,结果胳膊推开了,却在擦身而过的瞬间,被他拦腰抱住,他两只手臂同时用力——时隔五年,当年那个喜欢整夜搂着她、贴着她、扎在她怀里睡觉的男孩儿,长成了强壮的男人——宋茹登时身体一轻,整个人被何向晚抱了起来,安放在他的肩膀上。
这个姿势让宋茹感觉自己像袋粮食,而随着何向晚扛着她上楼,她发现自己眼前是越来越高的楼梯,她又羞愧又害怕,生怕何向晚一个踩空,让两个人都摔下去——
在取证结婚的头一天晚上,磕了她脚趾头不算,还双双摔下楼梯——
老天爷,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这婚还能结吗?
为此她心脏简直悬到了嗓子眼,不敢挣扎,生怕越是挣扎,就越是危险,只能说:“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你是信不过我的力气吗?”他一边扛着她上楼,一边问。
宋茹:“……”
“我很有力气,等真的结婚之后,要是我一直找不到工作,我觉得我都可以靠卖力气养家了——宋茹,你想不想知道我力气有多大?”
宋茹心头一悬,她三十六岁,不是十五六岁小女孩儿,在美容这个人员复杂的行当里从业将近二十年,她对各种形式的挑逗和撩拨一清二楚,察言观色,拈头知尾,她太清楚这中间的一来一往了。
她在听到何向晚这句话的瞬间,就觉得何向晚意有所指,恰在此时何向晚抱着她转过楼梯角,或许是为了防止她滑落,也或许是为了别的,他的手在她的腿上动了一下,另外一只手轻轻地扶了一下她的臀部……
宋茹忍不住挪了挪,她五年没有跟异性有过亲密行为了,对肢体接触有些敏感,加上此时触碰她的人是何向晚,更让她心旌摇动,脸颊又热又红,浑身的血液流动加速,脑袋昏昏沉沉地,不知道是因为这个姿势,还是因为想得太多,把脑子给想昏了?
她在自己的身体彻底失控之前,挣扎着从何向晚的怀里下来,裙子因为她的剧烈挣扎,凌乱不堪,她糊弄着整理了一下,然后头也不抬地向楼上跑。
防滑条硌脚,碰痛了的脚趾头很难受,因为跑得太急,中间又磕了几下,可她顾不上这些,一口气跑到五楼,按开了密码锁,推门的瞬间何向晚已经跟着到了——他是一步两阶吗?不然怎么会这么快?
宋茹放在门上的手被何向晚握住,下一瞬俩人一起推开了门,宋茹被身后的何向晚拥着走进屋子。
灯光亮起,房门关上,关门声不大,却让宋茹打了一个激灵,心房和脑海一阵轰隆响,隐隐地似乎有狂潮掀起又落下的声音,以至于何向晚说了什么她根本没听清。
何向晚又重复了一遍。
她仍然没听清,直到何向晚问了第三遍,她才听见他问:“你的房间在哪里?”
宋茹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抬手指了指里面。
他拉着她向里面走,推开门,打开灯,狭小的室内只有一床一柜,外加一个很小的床头抽屉柜。
身份证和户口本就在床头抽屉柜里。
宋茹走过去拿出身份证和户口本,转身的时候,见何向晚直愣愣地站在门口,目光打量着自己的卧室。
他的目光带着明显的好奇和专注,审视着这个她住了五年的小房间,他看得极为仔细,方方面面全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