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术显然也在状况之外,被突如其来出现的赵季吓了一大跳。
“主公?”
对面的蓝衣服女人也有点开窍般反应过来,“你们认识?”
赵季勉强应下,向着方才嚣张跋扈的女子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手下,黄术,那位是……我内人。”
“原来是嫂嫂,失敬失敬。”
女人一改方才做派,重新自我介绍道:“我叫花盐,做点小本生意,方才多有冒犯,不知竟然是赵郎君的人。”
花盐将鸳鸯锁递到了张稚手中,客套道:“嫂夫人真是年轻,赵郎君好福气。”
这便是主动将东西送还到张稚手里了。
虽然不知道赵季这个混混的名声到了何种程度,但在花盐这样的外人面前,张稚也不愿拆他的台,于是便应承下来,笑着寒暄几句,抢东西的事情便也揭过去了。
但这并不代表今天的事情就这么轻飘飘地过去了。
张稚越细想,越觉得不对劲。
抢东西的时候,花盐还不觉得周身氛围怎样,反而现在寒暄过后,矛盾缓解了,她倒觉着如芒刺背,气氛低到吓人。
花盐是个会看眼色行事的。
“咳咳,那我和赵郎君的生意也谈的差不多了,就不多打扰,我先行一步。”
……
花盐走后,赵季和张稚并排走在喧哗热闹的大街上。
赵季能感觉出来张稚的心情奇差,但不知道是何原因,使了眼色给远处观望的黄术,也没派上用场。
张稚的表情冷冷的,漫无目的地瞧着前方,好像脑子里在想什么事情。
“我们……应该有五日未见了……”
赵季破天荒地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两人之间的话匣子。
对于赵季,杀人不过头点地。黄术何曾见过赵季这种姿态,也是见识了一番什么叫妻管严。
赵季这般缓和关系,反而引得张稚一声不屑一顾的轻笑。
她站在赵季面前,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道:“不打算跟我说实话吗?”
“啊?”
赵季闪过一丝与此无关的慌乱,只能看向黄术,以为是他走漏了什么。
“什么实话,你说清楚。”
赵季扯住张稚的衣角,此时张稚的表情更加明显。
那是一种万念俱灰的失望、心痛、愤怒叠加在一起的复杂状态,赵季从没想过会在她的脸上见到这个表情。
张稚一气之下,将刚买的东西一股儿脑都扔在了赵季怀里,包括鸳鸯锁。
她少有的冷静语气,回避道:“别说了,这里都是人,我们先回家吧。”
她这样,反而比单纯地哭,更让他觉得手足无措。
……
赵季想解释也没有地方解释,于是一路无言。
两人到了家,让黄术回去了,又关上房门,找到了一个可以说话的空间。
张稚抹了抹眼梢泪珠,无比郑重地对赵季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和离。”
一语宛如晴天霹雳!
管她三七二十一,这句话触及到了赵季的雷区,他脸色阴沉,不悦道:“你别打算了,我不同意和离。”
“……”
一如既往的厚脸皮。
张稚委屈地嚷开来,“那你想怎么样?人都已经带到我面前了,赵季,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无耻,跟我成亲了,外面还要养个小的。”
她一开始就觉得赵季肯定不是个老实本分的,外面肯定有些个花红柳绿。
果然,她的直觉是如此地准确。
“你是说花盐?”赵季有些意外。
“我说的就是花盐。不然你打扮得人模狗样的和她见面,怎么会这么巧。”
“黄术说你是收钱去了,怎么能收着收着就跑到庙会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你以为随随便便演一场戏就把我糊弄住了。我看你根本就是打着幌子,出去寻欢作乐了!”
“我和她没关系。你想多了。
“你这是吃醋了?”
他反问道。
赵季很是稀奇地上前凑近,要见见张稚什么表情,反被她一把推开。
“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要不是你抢亲,我们根本就不会有交集。”
“真的不喜欢?一丁点也没有?”
张稚恼羞成怒,捶了一下他的肩膀,“没错,我就是讨厌你讨厌你,永永远远都讨厌你。”
赵季默了一刻。
“那你为什么要在乎我外面养没养人?这还不是喜欢我的表现嘛。”
“黄术跟你说的???”
“原来你跟黄术说过了,行,我明日就问问他。”赵季转而笑道。
“……”
“好了,我和花盐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不信,你看……”
第13章 上药 赵季,你不乘哦。
赵季两只手放在衣领上,一眨眼的功夫,一下子脱光了上半身。
“流氓!”
张稚骂道,连忙闭上了眼,她现在已经到了能预判赵季动作的地步。
“闭眼干什么,把眼睁开。”
“不睁眼我可就要亲你了。”
“……”
张稚不禁心里感慨,赵季实乃男人中的男人,流氓中的流氓。
她闭上眼睛之后,因为暂时看不见,其他感知便格外灵敏,似乎能感觉到赵季越来越靠近,更过分的是他还开始在她的耳边吹气。
也不知怎么,那热气烫得很,她的耳朵尖都要烫红了。
张稚受不了,猛地一下睁眼,攥起拳头就要往赵季身上怼,面前的人却背过身子,让她一眼便看到了他背上的伤。
顿时,她落下去的拳头迟疑了,转而泄了力,最终只是轻轻碰了碰。
赵季没有将背挺得笔直,而是略微佝着,匀称的薄背上从肩胛骨往下,一直到后腰,一道鲜血淋漓的狰狞伤口完全暴露在她眼前,惊得她心口颤了两颤。
张稚轻轻捂着嘴巴,惊呼:“你这是怎么了?叫人给砍了一刀?”
光是看着,她都要原地打一个寒战,这要是真砍在她身上,那可就疼死她了。
见张稚被吓着了,赵季将垂落下去的衣服重新穿好,无奈道:“这下总该信我了吧。”
这话的意思便是他这五天是真去收钱了,没避着她做不该做的事情。
“……你是要债的还是被要债的,怎么出去一趟还能被人砍成这样?”
张稚说话的声音虽呛,眼底却不自觉流露出了几分心疼,“你等着,我去给你拿金疮药。”
黄术每天都在磨药,有时候磨多了带不走,便暂时放在这边的厨房里。
张稚大概记得黄术放在什么位置上,找了一会儿才从一堆瓶瓶罐罐中找到,拿着好回去给赵季上药。
她返回卧房,赵季早已脱到只剩一件雪白里衣,趴在床上乖乖等她。
不过是拿药的一阵功夫,他就已经非常自觉地做好了准备工作。
她原本想的是让赵季站着或者坐着换药,可这厮先自己躺倒了,她在床榻外边行动受限,药也换不好。
依她对赵季的了解,虽然觉得他可能是故意的,但想着他毕竟受了这么重伤,还是她将就一下吧。
张稚靠在床边,舀出一些药粉,轻柔而缓慢地洒在赵季背上的伤口,可毕竟位置别扭,有的地方洒的重,有的地方洒的轻,还有的地方根本够不到。
“你坐上来。”赵季提议道。
这是早有预谋。
“都什么时候了,还搞这些。”张稚不愿意和他过多计较,只得嫌弃地睨他一眼,依他之言,将药罐放在床边,拍了一下他的屁股,顺势脱了鞋跨坐了上来,继续专心致志地敷药。
她静心凝神地洒着药粉,但也不免分神想到……现在她的赵季的姿势有点儿像避火图里面的一幅……想着想着默默地红了脸。
……这当然也不能怪她,和她最近看的书有关。
赵季舒服得直哼哼,问她怎么知道家里有金创药,张稚便把黄术的名字报了上去。
她没说话本子的事,毕竟黄术这几天很是辛苦了,不能因为几本禁书就节外生枝。
张稚给赵季换好了药,便想从他身上下来,他还不让,一只手拦在她的侧腰上,“去哪儿,坐着说会话。”
“……”
“你腿不麻吗?”
赵季腰上有伤,所以张稚实际是坐在他的大腿上。
“你轻,没事。”
张稚无奈,目光随即移到了赵季脱下来的衣服上,与伤口紧贴的布料已经粘满了血,只是外袍颜色深,看不出来血色。
见张稚一直盯着他脱下来的衣服看,赵季解释道:“我就那么一件,出门跟人家谈生意总要穿件好的。”
做生意?
“你要收盐?”
赵季点了点头,但也不多说。
张稚想着,他现在干的这行成天打打杀杀,搞不好还弄的一身伤,然而做生意可就不一样,有保障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