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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然_欠金三两【完结】(127)

  话未说完,又是一声钟音,两人此次并未分开,而是到了另一处屋室,一只千足毒蚣奇袭而来,林斐然与如霰立即迎击而去。

  这是林斐然第一次与如霰并肩战斗,心下忽觉新奇,眼神便控制不住向他瞟去。

  如霰平日里便鲜有大开大合的举动,要么是斜倚某处,要么是径直躺下,即便是高坐玉台之上,睥睨众人,也得搭着二郎腿,以手支颐,孤傲之余也颇为散漫。

  此时的他——却也没有多大变化。

  大抵是这条毒蚣不强,又或是她到了此处,总之他的神情不很认真,只偶尔帮她挡开几下,竟似帮辅一般,面上全无斩狼时的兴奋之色。

  后来索性退下,站在一旁看她出手,这下倒是津津有味起来。

  林斐然第一次生出一个念头,什么时候她能和如霰认认真真比上一场?

  嘶吼一声,千足毒蚣轰然倒地,震出闷响,林斐然收回剑,心生感慨,这条毒蚣确然不强,她走神相斗竟也赢了。

  下一刻,屋门倏而合拢,室内只余二人。

  望着空荡屋室,林斐然深吸口气静下心来,对如霰道:“‘玄门’奇特,还是得尽快找到破局之法。”

  如霰看着她,忽而笑道:“我就不信有的人没发现。”

  林斐然竟也莞尔,二人一同走到左侧,看向墙上那个“玄”字。

  比起最初所见,现在的它已然淡去许多,头尾两点渐渐隐没,部首转折处更是浅淡。

  如霰开口道:“你们人族乾道有本经典,写的便是道玄一事,末句有言——”

  林斐然接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每有一只妖兽被除,其上的玄字便会淡退一分,但若是以为杀够妖兽,直至它逐渐隐去,便真的要困死此处,再无路可出。

  玄门的门,应当在玄之上。

  林斐然撕下衣角,以其蘸上兽血,将玄字添满,以兽血作墨添点过后,墙上玄字渐渐流淌开,黑红墨痕转折划下,凝出一个门字,门后正有桃花轻飘。

  二人一道进入。

  玄门一处被破,便处处大开,秋瞳与卫常在见到此景,心下明了,便也踏入其中。

  ……

  桃花簌簌,香风渺渺,落花顺水而下,清风吹上树梢。

  四人一同走入,忽有乱花迷眼,惹人沉醉,又有浮光跃金,幻象叠生,春风中,故人乍现。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秋瞳眨眼看去,一负剑少年蹲在桃花树下,梳着道髻,脊背挺拔,面色清正,正在给一断腿的野兔疗伤,动作温和,端的是面冷心热。

  他抬头看来,见是秋瞳,便扬起一个笑,虽不灿烂,却也同日色一般温暖。

  “秋瞳,快来,有只兔子撞到你的树了。”

  于是秋瞳向前走去,面带笑意。

  卫常在略略顿步,环首看去,天边正烧着灿烈的红霞,几乎将眼前的桃林都染作绯色,清澈桃溪旁,正有一人在其间来回踱步,神色略显紧张,嘴中也不停在嘀咕什么。

  他到这里做什么?

  他回想片刻便立即记起,是慢慢将他约到此处,有话相告。

  她是要,向他诉情。

  卫常在几乎没有犹豫,提步上前,步伐是他从未有过的轻快,他说:“我来了。”

  林斐然忽而睁眼,只感到一阵快哉的春风迎面,张嘴大笑时,吹来的桃瓣便被含入口中,叫她嚼出些许苦涩的花汁。

  她皱起眉,回身看去,像是终于记起自己在做什么,嫩声道:“停一下,停一下。”

  摇晃的秋千骤停,林朗转到身前看她:“慢慢,怎么了,不想玩了?”

  娘亲也到身前来,目带疑惑:“你往日不玩上一下午,可不会停的,难道吹病了?”

  言罢,她抬手摸了摸林斐然的额头。

  小林斐然摇摇头,将口中花瓣吐出,不停吸气:“桃花长得这样美,怎么吃起来苦比莲心。”

  林朗知晓缘由,不由捧腹笑道:“叫你大笑时要张嘴,该同你娘亲学学,淑女就要掩唇而笑,不然,你学爹爹也行!”

  他当真收敛姿态,扯出衣袖半遮面容,含羞看向身侧女子,吃吃笑了起来。

  小林斐然:“……”

  她娘亲:“……啧。”

  雪风吹入,卷起地上枯草,将其旋作一个半球,簇簇滚起。

  如霰倚躺洞中,斜睨看过,神色微顿,似是想起什么,他抬头看向四周,面上忽露一抹怀念之色。

  “原来这桃花源中另有玄机,叫人陷入幻象,忆起过往来了。”

  既然如此,他转眼看向洞口处,那里又一抹清月探入,十分明亮,他想,该到的人应当到了。

  果不其然,随着那团枯草滚入的,还有一个团子,她咕噜滚入洞中,直到撞上山壁才将将停下,这一路上碎石山岩众多,她竟就这么忍着,未发出半点声响。

  停身后,她扶着山壁站起,仍旧有些晕头转向,抬起的眼中带着几分迷茫。

  那是一个穿得极多的小人,约莫六岁,扎着双髻,髻上簪着粉桃,桃色鲜嫩,但此时配上她那平和的神情,以及浑身浴血的刀痕,便显得格格不入。

  她抬头望向洞内,见到他,愣神许久,随后望向周围闪烁漂浮的星光,一时连自己的伤势都忘了,只睁着大眼愣愣对他道。

  “仙女大人!”

  第74章

  春寒料峭, 风如细刀,吹得林斐然脸颊生疼。

  “慢慢,你怎么不说话?是爹学得不像吗?”林朗十分卖力, 他在宴会上见过太多淑女,其实神似八分。

  她娘原本看得牙痒, 但看到中途,神色忽变, 拊掌道:“像啊, 我想给慢慢做几套衣裙,一年一套,十七八也该是你这个身形, 正好拿你试衣!”

  林朗面色一顿, 随即扬手大赞:“好啊!我们夫妻这个头,她将来矮不了, 届时穿上皮甲衣,同我策马潇洒, 那得迷倒洛阳城多少良家子?”

  看着聊得热火朝天的两人, 她默然叹了口气, 眸光渐渐从无言变得平和冷静,少了几许兴奋,多了几抹怀念。

  几乎是见到父母一道出现的瞬间,她便意识到此处不过是一场幻梦。

  林斐然于冷夜中为他们点灯多年,父母已逝的事实,她早便接受,只是偶尔忆起时会有些隐痛,再真的幻境终究是假,她不会沉溺其中。

  她抬起手, 接过吹散而来的桃花瓣,视线渐渐沉了下来。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原来这便是“人面桃花”之意,圣人真是巧思过人。

  她四下看去,十分确定自己并没有这段记忆,这又是一段她未曾想起的过往。

  到底有多少过去要被她忘记?

  林斐然伸出手拉了拉母亲的衣角,问出心中疑问:“娘亲,你当真要给我做衣裙吗?”

  娘亲半蹲下,笑眼盈盈:“慢慢,你忘了吗,娘亲每年生辰都会送你一身新衣,如今已经为你做到十二岁了,但越到后面,越拿不准,万一长了或是短了怎么办?”

  林斐然眸光微动,一针见血问道:“为什么要提前做?每年做一件就可以,为什么现在就要做到十七八岁?”

  娘亲神色微顿,回首看向林朗,他神色未变,同样蹲下身 ,捏了捏她的脸:“难道慢慢想每年都只穿一件衣裙?现在多做一些,以后便能换着穿,不好吗?”

  林斐然喉间一塞,双唇蠕动片刻,想要再问些什么,却无法开口。

  幻境即是过往,她无法问出不存在于回忆中的问题,这意味着她当年也问出了这个疑惑,林朗也这般回答了她。

  为何会提前制衣?

  只有早早知晓自己以后不在人世,才会仓促间为她裁出那或许不合身的衣裙。

  而林朗这般回答,意味着他也早就知晓。

  母亲当真是病重去世的么?她无法回忆起更多过往。

  林斐然忽而觉得有些头痛,她越想,回忆便越发浅淡,头痛欲裂之际,幻境渐渐碎裂,如一道布满蛛纹的铜镜,一切都变得支离破碎。

  她抬手捂着头,抿唇忍下,喀啦一声,幻境终于裂开,她倒入满地桃花中,不停喘|息,似是终于溺水而出。

  林斐然坐在原地休憩几息,这才站起身,向四周看去。

  这的确是一处桃花源,没有尽头的溪流自环侧绕过,溪边尽是桃花树,后方是一座不大的茅屋,屋顶破漏,将室内桌几照得明亮。

  她向前走了两步,却发现另外三人都浸在溪中,簌簌花瓣堆积而过,似要将他们掩埋其中。

  三人眉眼舒展,唇角微扬,似是都沉浸在美梦中,她不由叹息,为何别人做的都是叫人沉浸的美梦,她却在第一时间就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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