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听起来有些微喘,让贺知意莫名想到唐晓莹前段时间跟她说的事。
陆氏集团董事会那帮人在陆简行的威胁下每天一套广播体操。
想到一群年过半百的人在公司大楼里做操,实在是有些过于抽象了。
唐明德那边有些嘈杂,等到换了个安静地方才跟贺知意说话:“一段时间不见,跟叔叔生疏了?”
贺知意连忙道:“当然没有,我是怕叔叔怪我,这么久了都没去看您。”
两人寒暄几句,贺知意进入正题,试探着问:“叔叔,我想问问,陆家老爷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唐明德明显没想到贺知意会突然问起这个,心里有疑问,可他向来不会拒绝贺知意,想了想给出比较中肯的回答。
“老爷子人还是不错的,虽然年轻时性格阴狠了些,但这些年脾气越来越好了。”
“他是个好人,不然也不会教养出陆董这样的人。”当然陆御景除外。
贺知意问:“陆董是指陆简行吗?”
“不是。”唐明德说,“是陆御臣,陆简行父亲,他算是我见过心最软,最善良的人。”
提到陆御臣,唐明德话里话外都是惋惜,“我想如果陆御臣还在,陆简行也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贺知意安静听着,唐明德问她为什么会突然问起陆家的事被贺知意岔过去,挂电话前贺知意又问:“叔叔,您...知道陆骁吗?”
她声音很轻很轻,卫生间隔音做的很好,她倒是不担心陆骁会听见,可还是下意识放低音量,就好像是怕答案自己会接受不了一样。
可其实,她早就有了猜测。
唐明德果然顿住了,认真想了好一会儿依旧查无此人:“不认识。”
“他是陆家的人吗?”唐明德语重心长,“知意,陆家水很深,但叫得上名字的就那么几个,旁系倒是有,可那些人不过是想要分一杯羹,借着陆家的势,没人会承认他们是陆家人。”
“知意,你是认识了什么人吗?别被骗了。”
挂断电话后,即便是做好了心里准备,贺知意也依旧脸色难看。
镜中人木着一张脸,她天上长了张微笑唇,唇角自然上扬,又有唇珠点缀,看起来就是个性格很好的小姑娘。
可此时此刻即便是有微笑唇,也盖不过眼底的冷意。
骗子。
...
从卫生间出去时,床上依旧没有人了,卧室的门开着,贺知意闻到了饭香。
果然,刚出卧室她就看到了在灶台前煎蛋的人。
他穿着和她一样的情侣睡衣,是前几天网购时缠着她一定要买的。
包括情侣水杯,情侣牙刷。
他看起来在用各种方法来证明他们是情侣,就好像这样他们就亲密无间,永远不会离心一样。
陆骁正好回头,看见她时有些错愕:“只只?怎么站在那发呆?”
“没有。”贺知意扬起笑脸,过去搂住他的腰,在他抱过来后顺势踮起脚尖在他唇角亲了一口,“陆骁。”
“嗯?”他看起来心情不错。
贺知意眼睛更弯了些,抱的也更紧了:“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只要他坦白,她既往不咎。
但他摇了摇头:“我什么能瞒的住你。”
“是吗?”贺知意又亲了亲他脸颊,“那如果让我发现你骗我,我就把你这张脸抽破相。”
锅里的蛋有些糊了,陆骁顺手关了,以为她在跟他调情,也就顺着话往下说:“为什么是脸?”
“因为你这张脸我挺喜欢了,破相了我就不喜欢。”
不喜欢就不要你了。
他皱眉,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
可贺知意和往常一样,两人甚至在厨房亲亲抱抱差点擦枪走火,这也就打消了陆骁的疑惑。
下午一点,贺知意假借去公司的名义偷溜出家门,但在她的车刚驶进别墅区时,徐七就出现在了陆骁眼前。
“贺小姐去陆家了。”
陆骁没什么反应,他随手从烟盒里抽了根烟出来,却还没等咬住就掉了。
他捡起来,又一次掉了。
如此反复,最后瘫倒在沙发上,苦笑:“我说今天是怎么回事,原来是这样。”
他又要变成被抛弃的那个了。
-----------------------
作者有话说:掉马甲倒计时
第40章 掉马甲 陆骁就是陆简行?!
这是贺知意第一次来陆家, 跟着佣人走进去时再一次感受到了这京城地天是什么样的。
从大门到前厅足足走了二十分钟。
中间穿过一条小路,上面铺着硌脚的鹅卵石, 鱼塘已经不能算是稀奇的了。让贺知意多看几眼的是假山后那一大片竹林。
贺知意不自觉的放慢脚步,等反应过来时佣人已经停下等她,她连忙道了句抱歉,跟上脚步。
距离前厅还有一段路,是个很宽阔的院子,类似于小广场。
这里没什么人,就算是有人经过也是避的很远。
贺知意有些奇怪,尤其是前面带路的佣人脸色竟有些发白。
“怎么了吗?”
佣人欲言又止。
贺知意顺着她的目光低头, 连忙后退几步!脚下铺着鹅卵石的地面大片暗红, 石头形状各异,仿佛都覆盖上一层薄膜。
明明没有味道,可贺知意却仿佛闻到了血腥味。
“这是...血吗?”
陆家老宅里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大片血, 是人血吗?看颜色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可为什么没有人清理?
佣人依旧低垂着头:“没有什么,贺小姐咱们快走吧。”
在人家的地盘, 贺知意不好意思多问, 几乎是用尽了毕生演技才压下身体里的惧意。
玩脱了。
她不应该招惹陆骁,如今深陷漩涡,成了这些权贵间的玩物。
陆家老宅哪里都透露着威严,尤其是前厅,中式装修更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坐下时腰背都是挺直的。
陆老爷子依旧在沙发上看东西,只不过从言情小说变成了财经方面的书。
他身着中山装,手里把玩着珠串。茶几上还有两枚光泽度很高的核桃。
贺知意先开口:“陆老,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怎么这次的称呼比之前还要疏远?”老爷子缓缓抬头,“早晚要叫一声爷爷, 不如早叫早适应。”
“什么意思?”
“你不是已经和简行在一起了吗?那叫我爷爷也没有问题。”
贺知意瞳孔微缩,嘴唇几次微张都没发出声音。
猜错了,又猜错了。
她错的离谱。
大错特错。
她猜到了陆骁名字是假的,猜到了他可能不是边缘之外的人,可能在陆家有一定话语权。
甚至猜测是不是陆御臣私生子...
她怎么也没敢往陆简行身上猜,陆家掌权人...陆简行。
这怎么可能?
“您...您是在开玩笑吗?我和陆董...”
是啊,陆董,陆氏有几个陆董,她还离谱的以为陆骁是在哪个分公司,其实答案就在眼前。
只是她没敢想罢了。
贺知意终是止不住战栗,花费了好多力气,才让自己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您找我来,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陆老爷子缓缓起身,示意贺知意跟上。二人一前一后往楼上走。
“简行性子倔,谁地话都不听,狠起来真是连亲爷爷都不认,想杀人都毫不顾忌。”老爷子实在无奈,“丫头,你管管他。”
“您说笑了。”贺知意低垂着眼睑,“陆董和我天差地别,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想您可能误会了,和我在一起的是陆骁,不是陆简行,就算这个世界上没有陆骁,我也不会和陆简行有任何关系。”
老爷子似乎猜到了贺知意会这么说,他叹了口气:“你也不想要他了吗?”
贺知意摇头:“是他不够坦诚。”
“我不喜欢别人骗我,他有无数次机会告诉我,这是他的错,您不能说是我不要他了。”
贺知意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可怕的是别人也知道。
所以陆骁不敢说,总是不断在失去的人,总会患得患失,对未发生的事情第一反应就是往最坏的方向想。
跟着老爷子走到最上面的阳光房。
贺知意安静的等着老爷子开口,叫她过来必定是有事情要说,总不会是单纯的让她来做客。
“丫头,你说的这些都没错。但是如果爱一个人,底线是会变的。”
“简行或许不够坦诚,但一个个谎言堆砌的背后也许是害怕。”老爷子年纪大了,一脸的皱纹,可眼睛却格外清明,“这孩子是陆家唯一地孙辈,从小大家对他都很严格。”
“陆氏早晚要交到他手里,那么他必须要优秀。虽然挨过不少打,吃过不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