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你想多了吴裳,我并不想跟你争男人。”孟若星语气轻松:“我不缺男人。我想要什么样的男人都有。”
“那就好。”吴裳说:“感谢你对林在堂的关心。”
吴裳对孟若星始终喜欢不起来,孟若星总是高高在上,好像像吴裳这样的小人物就该安心在自己的乡下,或在城市里的格子间安心做一个普通的打工的。她总把别人的努力当成对她所在阶层的僭越。
但她忘了,这个社会原本就不该有阶层的。这是一个平等的社会。
林在堂的事对阮春桂的影响很大,她着实为此难过了一些日子。有一天她约吴裳逛街,为吴裳买昂贵的金首饰。吴裳见她这样,也不多问,知她肯定有求于她。
果然,阮春桂抽冷子问了她一句:“林在堂现在…你们夫妻生活还正常吗?”
“不正常。”吴裳直接说:“怎么了?”
阮春桂叹了口气,人快瘫下去似的。这时对自己儿子的真情流露出来,几乎是流着泪恳求吴裳:“裳裳啊,你帮我个忙好吗?你跟在堂结婚吧。我是说真结婚。”
吴裳并不意外,只是看着阮春桂,问:“我跟林在堂真结婚,我能获得什么呢?”
“什么都行。”
吴裳摇摇头:“不好意思,不行。”
第67章 千帆过,万木春
吴裳跟林在堂说起阮春桂让他们真结婚的事:“真奇怪,你姆妈从前生怕我真进你家门,现在却主动说让我跟你结婚。她的态度好像完全能做你的主。”
“你怎么说?”林在堂问。
“我说不行。”吴裳问:“你怎么想?”
“我不结。”林在堂说:“我行的时候没跟你结婚,不行了反倒要结婚了?用这种方式绑住一个女人,是非常坏且阴险的。”
“你认定自己以后也不行了?”吴裳故意逗他。她从前交往过一个性能力并没有特别强的男朋友,她很介意,所以分手。其实她交往过的每一个男朋友,最后分手的原因五花八门。她觉得自己很奇怪,她好像没有介意林在堂“不行”。
哪怕知道林在堂现在“不行”,她仍旧愿意逗他。晚上关了灯,她的手摸摸索索着,变换着花样,去触碰林在堂。
林在堂会躲着她,有时干脆跳下床去。
吴裳跟宋景是什么话都说的,宋景对此倒是很意外,她说:“林在过的心性竟然高洁到这个程度了吗?”
“是啊。”吴裳说:“林在堂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那我给你出个主意。”宋景推推眼镜,说:“就我之前不是做兼职吗…有人卖那种…药…”宋景有点兴奋地说:“我一直很好奇那疗效是不是那样啊…说是充血两个小时…”
“你让我给林在堂吃药?”
“嘻嘻。”
“别嘻嘻了。”吴裳说:“你不要什么兼职都做…这个是卖药吗?”
“不是啊,我给他们做图。”
“好吧。”吴裳说。
她不敢给林在用吃药,她也不想给林在堂吃药。林在堂原本自尊心就强,倘若她给他吃了药,那他会崩溃的。顺其自然好了。
吴裳想。
这件事终究是闹得很大,吴裳每天在公司都能察觉到别人异样的目光。就是那种带有好奇心、但又不得不控制这种好奇的目光。就连郭令先都好几次欲言又止。
吴裳实在受不了她这样,就请她有话直说,千万不要这样藏着掖着了。郭令先就说:“现在外面在传,说林总报警那天,遭受了性/虐待,说他…爱好这口,是他跟人家约定的。”郭令先耸耸肩:“传的很玄。”
面馆出事的时候,吴裳是见识过流言的威力的。如今关于林在堂的谣言已经到了对他的人格进行侮辱的地步了。并且吴裳知道,无论过多少年,还会有人对此深信不疑津津乐道。
林在堂自己也知道,但他不在乎。
他去出席活动,别人的目光从他的脸向下移到他的下半身,那里面是带着一些猥琐的。倘若他私下抓到这种目光,就会说:“要么脱了给你看看?”
对方被他吓到,忙说:“别别,没那个意思。”
林在堂就找到了对付这种人的办法,那就是语言上毫不掩饰。他退让,别人反倒显得他心虚。他进攻,别人就会害怕。他找到了“不做人”的乐趣。
这是2012年的最后一天。
海洲下起了冬雨。
林在堂去工厂前在千溪踩了一脚油门,去看了一眼爷爷和叶曼文。
他到的时候二叔和二婶也在,两个人被关在院门外,看到林在堂没好气地说:“家门不幸。”
“怎么了?你家出事了?”林在堂问:“你儿子又吸了?”
二叔家的儿子不知哪里学来的恶习,时常跟人去酒吧,喝得酩酊大醉后去酒店开房,一群人在里面闹得震天响,隔壁房客报了警,警察来了,抓了一屋子吸“毒”的人。男男女女已经不像人样。这事传出来把林显祖气得病了三天。
林老二没想到林在堂现在说话这么混不吝,一点颜面都不给长辈留,一时之间竟忘了自己是要给他脸色看的。
“你爷爷身体不好,不能住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林老二说:“住在这里,容易出事。”
“出什么事?”林在堂说:“不住在这里回去帮弟弟戒毒吗?如果是为了餐具厂股份的事,我劝二叔不要开口了。”
“那股份找个白手套就好了啊…”林老二说。他以为林显祖只是想用股票洗一道钱,最后变成干净的现金落进他自己的腰包。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股票放到叶曼文名下。八成又是被吴裳做了局。
现在凡遇事,林老二就往吴裳头上安。他吃过吴裳的亏,觉得这吴裳绝不是好人。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算计林家的钱。狐狸精!
林在堂不理他,伸手叩门。这时小黄听到敲门声,哧溜一下从院门地下站出来,见到林老二,当即发了疯地叫,嗓子里呼噜着就咬上了林老二的腿。林老二抬起腿想把它甩开,咒骂着,但小黄哪里肯松嘴,又“嗷”一声一口咬上去。
二婶见状吓得后退几步,大声咒骂:“哪里来的死狗!吓死人了!”
林在堂冷眼看着,门开了个缝,一只手伸出来快速把他拉进去,院门又关上了。林在堂看到爷爷坐在廊檐下喝茶,面前放着一个棋盘自己摆弄着,叶曼文正在做绣活。
“二叔被小黄咬了。”林在堂说。
“把他的贪婪咬一咬也好。”林显祖说。
“他想要餐具厂的股份。”
“想要他自己赚去。”林显祖说。他敲敲棋盘,让林在堂坐下。目光在他脸上过一下,见他状态好些,就问:“钱到了?”
“到了。”
“你不准备继续告他们?”林显祖又问。
“不了。”林在堂说:“留着还有用。”
“赔偿款准备怎么用?”
“我想交给吴裳去打理。”林在堂说:“吴裳很有头脑、眼光,也愿意学习。我觉得与其用这钱来买房子买黄金,倒不如让她看看有没有别的理财手段。”
林显祖抬眼看着林在堂,那可是不小的一笔钱,林在堂这样舍得,超乎他的想象。
“裳裳不是海洲太太,跟她们玩的也不好。虽说海洲太太这个词不好听,但其实她们还是有本事的。你看那些海洲太太,哪里赚钱最快,她们就去哪里,嗅觉是很厉害的。裳裳可以跟她们玩。”林显祖给了一个建议。
“好。”
“你姆妈那里你也要安顿好,她从前帮你管钱,突然就不让她帮你管了,这也是一道难过的坎。你姆妈什么样你清楚,凡事争先,争不到,就都别好过。”
叶曼文这时在一边说:“别这么说春桂,她打小命苦,如果她自己不争不抢,怎么能到今天呢?她有她的苦,你们不要这样说她。”
叶曼文是心疼阮春桂的。
有时阮春桂会来看她,进门时候气哼哼的叫她叶姨,然后就坐在那里不说话。叶曼文问她吃什么,她说随便。叶曼文记得她儿时喜欢吃面、喜欢吃她做小食,于是就变着花样做给她吃。
她呢,端起碗就吃,吃完了扔下一句谢谢就走。
她在海洲这么多年,没有任何一个真心朋友,与人交往全是利益交换,导致她自己慢慢忘记她真心时候的样子。
林在堂出事后,她来看过一次叶曼文。
进了门也不说话,坐在那里生闷气。叶曼文给她做吃的,期间透过窗子看她,看到她坐在那里哭。
叶曼文出来给她送纸巾,她接过以后就嚎啕起来,说:“叶姨,我们母子命都苦。我们在堂这人受了他这辈子最不能受的屈辱,我心疼他。”
“那些人,我早晚要剁了他们。一个个的脏东西,商场上打不过林在堂,就用这些脏手段。一个个比老鼠还不如!”
“你怎么报复他们?”叶曼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