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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海岸_姑娘别哭【完结】(155)

  林在堂从公司后门出门,回到家里后,煮了一包阮香玉给他包的小馄饨。香玉妈妈细心,怕他不会做,小馄炖冻好后放进储存盒里,盒子上贴着馅儿名;还有一个盒子里存储着分装好的馄饨料,他放进碗里加馄饨汤搅匀就好。她还做了一些小菜,酱了肉和鸭,都在冰箱里分装着。

  她刚从医院出来,身体还没恢复好,就想着他工作忙吃不好饭,为他准备了这些。林在堂眼睛一热。

  吃完饭后他给吴裳打了一个电话。

  白天吴裳带姆妈去了医院,做了一些检查,有的结果还没出来。傍晚她带阮香玉去淮海路逛街,给她买了好看的披肩。阮香玉的情绪一直很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沮丧或痛苦。是的,她内心已经接受了。无论是好是坏,人生最后的时光,半年一年、两年、三年,她都要漂漂亮亮地过。她不想自怨自艾,因为未来的每一天都很珍贵。

  吴裳把这些说给林在堂听,林在堂吸了吸鼻子说:“真好。香玉妈妈真坚强。”

  “刚刚她还在跟我夸你。”

  “夸我什么?”

  “说你跟我一样,都是有情有义的人。”

  “我吗?”林在堂反问:“我一直以为我自己是一个冷血的人。”

  “我姆妈说你不是。她说有些人是看似热情善良,但心里黑黢黢的。有些人是看似冷血,但一颗心热热的。她说你就是这样的人。”吴裳笑着说:“香玉妈妈夸你,你就安心收下夸奖。香玉妈妈不常夸人的。”

  “是吗?可我总看到香玉妈妈随口夸任何一个食客。”林在堂故意逗她。

  果然,吴裳生气了,说:“那我替姆妈收回夸奖!“

  “逗你的。”林在堂说。

  他们两个安静了几秒钟,都有很多话想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吴裳想说的是她看到那篇报道了,最后一行字虽然是事实,但其心当诛。她在星光灯饰工作,没有任何一天懈怠过。那篇报道过于肮脏了,收钱写报道也不怕脏了自己的良心!

  林在堂忽然问她:“裳裳,你从小最喜欢的东西是什么?”

  “钱啊。这还用说吗?”吴裳答。

  “那你有什么最想做的事吗?”

  “我想做老板啊!”

  “为什么?你要揭竿起义取代我啊?”林在堂故意这样开玩笑,以缓解他内心那一直不断收紧的疼痛感。

  “哈哈,我不要星光灯饰。我要有我自己的事业。说真的,我也不能在星光灯饰工作一辈子吧?是不是呀?”

  林在堂沉默很久,说:“是。”

  他沉默了很久方说:“吴裳你知道我以后想做什么吗?”

  “做好星光灯饰的领路人,把星光灯饰推向全世界。让这灯火璀璨的人间,每十盏灯里就有星光灯饰一盏。”吴裳清楚地说出他的梦想。

  “谢谢你记得,我还奢望我能拥有一个温暖的家。”林在堂说:“庆幸的是,我现在已经有家了。”

  他跟吴裳说起香玉妈妈为他存了满冰箱吃的,心里满是感动。他说:“吴裳,倘若事已至此,香玉妈妈需要人陪伴。你觉得你现在离开星光灯饰,会是好的选择吗?”

  吴裳的呼吸滞了一下,接着她肯定地说:“你要推我出去做挡箭牌。”

  林在堂没有回答她。

  吴裳最恨这种沉默,她快要将电话捏碎了一样。她并不知在这样温情的对话后,会有血淋淋的刀向她挥过来。

  她快要透不过气,起身推开了窗。淮海路还在热闹着,喝了酒的男女在路上走着。吴裳羡慕他们笑得欢畅,因为她这几天太难熬了。

  “吴裳?还在?”

  “在。”吴裳说:“林在堂,就算我要离开星光灯饰,但也不应该是现在。不应该以这种方式。我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不是郭令先?她才是直接责任人!我跟她说了让她安排监工,她也答应了,但她没有。难道这件事不应该是由她来负责吗?你也知道我那天为什么请假。从前我哪一次懈怠过呢?没有,对吗?”

  “因为报道指向的是你。”

  “你长嘴干什么的?不会解释吗?你就直接说她请领导安排了监工,但领导忙忘了又怎么样!为什么要推我出去挡枪呢?”

  “那就会牵扯出别的问题。别人会因此做文章,说星光灯饰除了现在的问题,还存在管理者不胜任的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又一个问题,这件事情没有终点。”林在堂几乎恳求似地说:“裳裳,你想一想我说的对不对?你喜欢钱,你会得到钱,退场方式不重要。”

  “重要!重要!”吴裳忽然对着电话喊:“退场方式重要!我要清白地退出!不能这样糊涂地走!明白吗?清白!”

  “清白重要吗?吴裳,当初我的事你知道,现在我还会被人议论。如果我在乎这些,我还要做企业吗?”

  “你是你,我是我!我跟你不一样!”吴裳说:“你不要这么对我,林在堂。我知道你现在很难,你被逼疯了,所以你才想着推我出去结束这一切。你应该去想两全法。”

  “没有两全法了。”林在堂说:“倘若他们胡编乱造,那我自有两全法。但他们是在描述事实的基础上进行引导,这是对公众智商的考验!你觉得会有那么多公允的人吗?不会的。”

  “别说了。”吴裳打断林在堂:“你今天还不如不给我打这个电话。我真的很伤心林在堂。我姆妈刚夸完你有情有义,你转头就给了我一刀。”

  吴裳说完挂断了电话。

  淮海路的景色真好,但她没再看任何一眼。

  她就那样在淮海路上一趟一趟地走。

  这样一个夜晚,是吴裳哪怕过了很多年都无法忘记的夜晚。那种感觉该如何形容?是锅里原本盛着清澈的水在慢慢地开着小火烧。水越来越热越来越热,接近于沸腾了,可以下馄饨或者素面了,林在堂却突然端起锅浇到她身上了。

  你可以阻止水沸腾。

  但它不能用于伤害我。

  我们烧水原本是要安心过生活的。

  吴裳也感觉到了迷茫。因为她了解林在堂,一旦他做下决定,就再没有人能改变。他会为了这个决定而进行周密的布置。所以她离开星光灯饰是必然的选择,她在舆论强迫下,成为了林在堂的弃子。

  吴裳在忧思她的未来,倘若离开星光灯饰,她该怎么办呢?她不可能做海洲太太的。倘若她不做海洲太太,她现在又该如何赚钱呢?真可笑,林在堂已经成了她当下最有力的金钱来源。

  她知道抗癌的路很长,她这些天一直一直在查资料,她查临床试验、查进口药物、查治疗手段,她人生的重心已经从赚钱转移到了抗癌。

  她不知道这种痛苦该向谁说。

  这时想起了宋景那句话:只要还有人能让你在他面前放声痛哭,那就还没到最难的时候。

  让她放心放声痛哭的人没了,她终究是要一个人战斗的。吴裳悲从中来,但她没有哭。

  林在堂一直打吴裳电话,但都没有打通。他知道这个抉择会伤害到吴裳,他想跟吴裳推心置腹地谈一谈:他并不想伤害她,他也想让吴裳体面退场。

  这时郭令先老跟林在堂说:“论坛上开始造谣了。”

  “造什么谣?”

  郭令先把电脑推给了林在堂。

  谣言是非常恐怖的,有人说他在星光灯饰工作,曾被吴裳掌掴过,只因为他没帮吴裳接水;有人说吴裳原来是公司楼下卖咖啡的小妹,初中毕业,什么都不懂,有一天勾/引了老板,当时老板有未婚妻要结婚了,她上位了。还有人说吴裳是上流社会的棋子,这个玩完推到另一个那里去玩…

  谣言很恶,终其原因是当初他们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林在堂意识到所有的错误都在自己,是他那时年轻冲动,为了颜面,提出与吴裳假结婚;也因为他贪恋家庭温暖,忍不住向吴裳靠近,最终成为真夫妻。而巧合的是,他每一次对吴裳有诉求,都是在她人生不得已的时刻,所以她被他裹挟进了这样的人生。

  是我错了。

  林在堂将电脑推到一边,摘掉眼镜丢到一旁。

  郭令先看了他半晌说:“我刚刚擅自作主让律师处理了,但我觉得这件事,我们也要在说明会上澄清的。不然对吴裳太不公平。”

  林在堂没有说话。

  创业太痛苦了。

  他体会到了。

  “好,这部分我来说明。”林在堂说。

  “关于吴裳的赔偿金核算,这是方案。”郭令先递给林在堂一张纸:“但这个不符合流程,要申请内审和特批了。尤其是内审。”

  “好的,我晚点看。”

  林在堂想为吴裳安排一份丰厚的“退场金”,她需要钱。却没意识到他这样做,无非是与从前的每一次一样,向她求助、给她报酬,无限循环。

  而他以为这是两全法,她有了钱,星光灯饰度过了难关。

  他并不知吴裳已经已经彻底看清了他们婚姻的本质,那是一种由金钱维系着、切莫也无需谈感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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