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显祖看着这一桌子歪瓜裂枣,心中十分悲戚。但因为这一天是年三十,他不想发作,于是又拿起筷子吃饭。他这一来,大家都不敢多言,速速吃了饭,就各回各家了。
林在堂赖在吴裳身后跟她回了千溪。
在他们到以前,阮香玉气色不错,正在张罗年饭。叶曼文一直在旁边观察着阮香玉,她觉得女儿似乎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清楚。
老人憋不住话,问阮香玉:“你从前在家里不化妆的。”
“今天过年啊,姆妈。”阮香玉转身抱了下叶曼文脖子。
“你生病了。”叶曼文说:“我闻到你身上有生病的味道。”
阮香玉的动作顿在那里,她原本还在笑着,听到叶曼文说这句话以后,忽然就哭了。
她心里也很委屈,不知该向谁诉。
她哽咽着说:“姆妈,我害怕。”
叶曼文想:原来我的女儿真的生病了啊,而且病得不轻。我这一辈子迎来送往,怎么到头来女儿病到我前头了呢?
她抱着哭泣的女儿,轻声安慰她:“别怕,姆妈在呢。别怕。”她的手微微颤抖着,拍着阮香玉的背。
裳裳该多难过啊。叶曼文又想。我们家的风水是不是不好啊,我一生不作恶,怎么到头来他们都要离我而去了呢?
“你歇着,姆妈做饭。”叶曼文让阮香玉去一边坐着,阮香玉不肯。她说姆妈,我这一次治疗效果很好。也不是所有患癌症的人都会马上死,我再活五七八年没有问题的。
“你最好再活二十年。”叶曼文说:“你先把我送走你再死。”
阮香玉一边擦眼泪一边笑。
吴裳进门的时候,千溪这个小院已经恢复了平静。她原本还在小心翼翼,叶曼文却说:“别装了,外婆都知道了。人都会生病的。没事的。”
吴裳双手绞在一起,原本想笑一笑,却把眼泪笑了出来。她说:“对不起啊外婆,我没照顾你的女儿。”
叶曼文拍了拍她的头,说:“对不起啊,外婆基因不好。”
阮香玉托腮坐在那里看着她们。她真庆幸她的家人没有因为她生病而哭哭啼啼。
林在堂在一边,看着她们三代人。
真奇怪,在别人眼中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怎么到了她们这里,就都云淡风轻了呢?后来他明白了:她们都不想让别人痛苦,所以她们的痛苦就都藏了起来。
林在堂喜欢千溪的年。
这里很安静,很有序。从前他不愿过节,但认识吴裳以后,他渐渐爱上了节日。那些原本平淡的日子被赋予了意义。
他很感谢吴裳。
大年初二这天,吴裳收到了别人发给她的一些林在堂的照片。她全部只是看了一眼就删掉,从没问过林在堂一句。
大年初七,吴裳和林在堂回林家。
吴裳出去接个电话,回来后听到林老二对林在堂说:“孩子得要,避孕套扎破,神不知鬼不觉。哪能事事都由着她?你看她现在多不像样子!”
吴裳想听听林在堂的想法,晚上她问林在堂对于要孩子怎么想?林在堂故意逗她:“有了就要喽!”
吴裳没跟林在堂说太多。
她不想深陷狼窝,也不指望她遇到生育问题林在堂会共情她。
吴裳去戴了避/孕环,但她没有告诉林在堂。
第99章 生两意,情相绝
”你相信林在堂会出轨吗?”有一天宋景突然这么问吴裳。
“不相信。”吴裳说:“就算有人把林在堂的床照发给我,我都会觉得那一定有隐情。”
“为什么呢?”宋景说:“你就这么相信男人吗?”
“在这方面,我无条件信任林在堂。”吴裳说:“林在堂这个人,真的没有那么多歪心思。他心里只有星光灯饰,别的东西都入不了他的眼。”
“但外面都说…”
宋景想说:这些年做生意的风气越发不好,大家谈生意要去私密的场所谈,酒桌、茶桌已经装不下生意了。老宋请过一次客,回来跟宋景说:这生意要做不起了,做个东五万块。
什么东要五万块啊?宋景问。
老宋对她眨眼:你不懂。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宋景就适当想象了一下:一本正经的林在堂被人扒掉衣服,坐在他身上谈生意。她觉得她还是要给吴裳打个预防针的。
“你不要完全相信他。”宋景说。
“宋景啊,你知道吗?有时完全相信是因为完全不介意啊。”吴裳说。
“就算你不在乎,你也要装作在乎。”宋景说。
“好的,那我装一下。”
吴裳手机里就有别人发给她的最新照片,是一个女人坐在林在堂腿上。等林在堂出了漫长的差回来,刚一进门,吴裳就把照片拿给他看,并要求他给她一个合理解释。
“P的。”林在堂说。
“没了?”吴裳又问。
“对。”
林在堂不想为这种无聊的东西解释,他出差那么久,对吴裳的想念已经无法遏制。动手扯她睡衣的时候有些粗鲁,吴裳配合他,但她的眼睛一直在看着他。
这一天似乎有点不一样。
但哪里不一样,林在堂说不清楚。
他觉得吴裳有一股说不出的热情,或许还藏着巨大的秘密。他做措施的时候,她仍旧一直在看他。
“你是不是很想我?”他问她。
吴裳嗯了一声,抱住了他。
来来回回折腾到半夜,吴裳累到胳膊抬不起来。她问林在堂出差期间就没动摇过么?林在堂问她自己解决算不算动摇?
吴裳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将下巴抵在林在堂肩膀,非逼着他说是怎么自己解决的。还问他在自己解决的时候心里在想着谁。
林在堂几番躲闪,她几番进攻,最后敌不过,将她的手扣上去:“就这样,想着你。”
“你从来没想过别人吗?”吴裳好奇地问:“做春/梦也没有吗?”
“你呢?你想过别人?”
关于吴裳的传言,总会源源不断到林在堂耳中。直到有一天,林在堂看到一张照片:男人戴着眼镜,看起来像二十出头的濮君阳。那天他心情不太好。
“我啊…”吴裳逗他:“我可是海洲太太,你不知道多少男人盯着海洲太太呢!”她说:“喜欢我的人可多了,每天都有小男人给我发消息。”
吴裳没说谎。
这个社会这样现实,她是新晋的海洲太太,年轻、无所事事,看起来很寂寞,先生的钱都在她这里。小男人跟她打交道会比跟别人更心甘情愿。她问林在堂要不要看看她的手机,林在堂拒绝了。
“为什么呢?”吴裳问:“你不怕我真的搞出什么事来吗?”
“我不怕。”林在堂说:“我信任你。”
“不。你不是信任我。你只是觉得那些小男人入不了我的眼,如果真有一天,你觉得我跟谁有可能来真的,那你就不会信任我了。”
吴裳懒洋洋的,打着哈欠说着林在堂对她信任的本质。她什么都看透了,也就不愿再装模做样了。
林在堂的钱在她这里,但没给她带来多少安全感,阮春桂像一头饿狼一样盯着这些钱。她前前后后给吴裳介绍了五六种投资让吴裳掏钱,吴裳都拒绝了。
阮春桂觉得吴裳跟她本质上是一类人。
她们都对钱有着天生的占有欲,钱一旦到了她们手里,就很难再拿出去了。
她又开始催生。因为她觉得吴裳吐不出钱,那么有了孩子,钱就不会跑出去。她每次催生,吴裳都说好啊,我们努力生。吴裳说完转头就对林在堂说:“不做措施了,生!”
林在堂自然知道她不想要小孩,所以仍旧会做措施。吴裳身体里深藏的秘密,始终没对林在堂透露。
一段时间后,阮春桂偷偷问林在堂备孕情况如何?林在堂想了想说:我身体不太好,得调理。
“调理到什么程度呢?”阮春桂很困惑:“怎么现在的年轻人要孩子这么难呢?你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林在堂说:“我不方便说,这么说吧,我应该是不孕症。”林在堂带着一点恶作剧的心理故意对阮春桂说:“你千万不要问吴裳这个,我怕吴裳看不起我。”
“她凭什么看不起你?”阮春桂听林在堂这样说很生气:“你就是因为这个被她拿捏的吗?你的精子都死了,难道影响…”
“姆妈。”林在堂打断她:“儿大避母,好多话我不能跟你说。”
阮春桂因此很苦恼。
她再看到吴裳的时候,想到林在堂的隐疾,内心就十分痛苦。她开始偷偷寻医问药。
她自然是不能在海洲这样张罗的,不然别人该知道林在堂的隐私了。她去遥远的外地。之前她去长白山,听说当地神医有祖传秘方,专治这个,就特意去搞来让林在堂喝。
她怕林在堂叛逆,每天去找林在堂,盯着他喝。那东西味道很奇怪,虽然喝不死人,但总归对人体有影响。林在堂觉得自己被补大了,他总会觉得热,甚至比从前爱流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