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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海岸_姑娘别哭【完结】(18)

  林在堂的眼风带着些微的杀气,但却什么都没说。他挺怕自己像父亲的,从小就对自己说:不能做父亲这样的人,也不能做母亲那样的人。吴裳这句玩笑话真的是重重戳在他心口了。

  吴裳见他色变,就昂首挺胸起来,活该,谁让你之前欺负人。

  此时林褚蓄手臂做了个虚抱的动作,嘴里嘟囔着“亲亲”,吴裳噗嗤一笑:“你爸做美梦呢!”

  “我跟你说过的。”

  “哈?”

  “那年夏天我跟你说过的,我说我爸不成气,我看他很是生气。我也跟你说过,我爸妈各有外遇,却因为种种原因不能离婚。我还跟你说他们俩吵架的时候我总是无辜受牵连。”林在堂看着吴裳说:“我跟你说这些,你一句都没信。”

  “因为你没有几句真话。”吴裳说:“你就是个骗子。”

  吴裳因为林在堂对她品格的冒犯耿耿于怀好些天,此刻方觉那口恶气尽数吐了。

  “你妈病房在哪?”林在堂问。

  “在住院楼4楼。”

  “什么病?”

  吴裳比了比自己的腰:“这里,常年劳累导致腰椎出问题了,要在这个位置,一边放两根钉子。”吴裳给林在堂比划。

  “你不是去上海找工作了?怎么样?”

  吴裳立刻来了精神,一拍自己的膝盖,准备好好给林在堂吹一番:“我那工作可厉害了,年薪二十万呢!”接着一摊手:“就上了一天班,我妈生病了。”

  尽管她轻描淡写,但心里却好像被皮筋弹了一下,疼。

  林在堂有心安慰她,就说:“没事,好歹你妈爱你。”

  “你爸不爱你啊?”

  “我爸啊…我爸…”林在堂懒得说了:“算了,你去睡吧。有事需要帮忙你给我打电话。”

  他说完就抱紧肩膀,靠向椅背,闭上了眼睛。眼镜被灯折射出了光,将他的心事全都隐藏了。吴裳踢了他一脚说:“你让让!挡路了!”

  林在堂就撤回长腿,让吴裳出去了。她的棉服擦过他膝头,他微睁一只眼,看到她将那缕落下来的头发胡乱别到耳后。接着人就跑走了。

  阮香玉已经睡了,吴裳蹑手蹑脚走进去看一眼,又去到走廊。这会儿走廊没有人了,她躺在椅子上,终于睡了。第二天早上五点睁眼,看在阮香玉床头摆着很多水果。她问林在堂是不是他送的,林在堂不直接回答,反而说:“你先擦擦你口水印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在椅子上也能睡那么香。”

  吴裳就顺手摸了下脸,口水印早干了,对林在堂说谢谢,就挂断了电话。

  这一天下午,阮香玉做了手术,麻药醒了以后,看到吴裳的第一眼,就流下泪来,哽咽着说:“裳裳对不起,妈妈让你失去工作了。”

  她作为母亲自然能体会女儿那天的喜悦,可她生病却给了吴裳当头一棒。阮香玉恨自己病的不是时候,也恨自己应该早点关店,这样就能再挺一些时候,不至于让女儿这么被动。

  吴裳握着她的手为她擦眼泪,对她说:“妈妈,你知道吗?我看网上说,无论经历什么,是苦是甜,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我相信的。”

  阮香玉将脸转向枕头,大滴的泪水落下,压抑着哭声。她知道的,从来都没有更好的安排。命运只会将弱者丢到浪头上,是死是活都要听天由命。她心里难过,又不想影响吴裳,就强忍着不再哭,对她说:“裳裳,你回去吧,再跟公司说一下,找到喜欢的工作不容易。”

  “好的妈妈,你别想啦,我知道的。”

  吴裳一边答应着一边向外走,抹眼泪的时候看到站在门口的林在堂,他好像有些尴尬,手指着另一边:我路过。

  吴裳看到他另一只手里拎着的营养品,就问他:“你来看我妈啊?”泪水还没干呢,又要挤出笑脸。

  林在堂实在看不过去,就说:“你不用笑给我看,没必要。真的。我的丑态也没在你跟前藏着,你说是不是?”

  吴裳点点头,抚着心口哽咽着说:“我好几天没睡好觉了,我真累啊。”

  “我真累啊。”

  “为什么我年纪轻轻就这么累啊?”

  第17章 添新岁,恐蹉跎

  海洲本就不大,做生意的人又难免应酬。阮春桂在酒局上时常被人隐晦问到婚事,她就搪塞:“1月20号不是好日子,找大师重新算了个良辰吉日。”

  “新娘啊…到时你们就知道了,保密。”她说着就举起酒杯,将这个话题糊弄过去。

  阮春桂这人多少有些记仇,下了酒桌又继续给林在堂张罗一个合适的对象。她想好了,她不执着门当户对了,最差就是办个婚礼,婚礼过后寻个由头一拍两散。

  这个主意打定了,事情就好办了。这事儿她得跟那个老不死的商量下。

  阮春桂去了一趟海洲医院。她跟林在堂一样,十分厌恶去医院。里面的药水味让她头晕心慌,再见着几个重症的,她能一下跌过去。进门前找出口罩,在上面洒点香水,迅速带上,也能应付一阵。

  老不死的已经醒了,只是需要进流食。这会儿正靠在床头发脾气,小护士也不理他,只当他是个疯子。见到阮春桂,林褚蓄哼一声:“你还知道来?”

  “我不得来给你收尸?”阮春桂不情不愿坐在一张小凳子上:“我跟你商量个事情:在堂的婚事的确不能儿戏,但这口气也不能就这么咽了。我准备给他找个“临时工”…”

  “你这样就不儿戏了?”林褚蓄哼一声:“妇人之见!”

  “我好好跟你说,你就给我好好听着!”阮春桂打断林褚蓄:“你懂什么?眼下林家多被动,海洲的商人多精明,这下你让人拿捏住了,往后还做生意吗?你就得摆出个什么都不怕的架势来…那孟家现在兴风作浪仗着什么?不就仗着掌握咱们的几个大客户关系,以为咱们不敢撕破脸么…”

  阮春桂这人没什么人情,做生意是一把好手,就连林显祖都曾说:要是阮春桂是亲女儿,那星光灯饰交给她是顺理成章的事。只可惜她是儿媳,在别人眼里终究是外人。她要这么说,自然也有道理。在海洲的生意场:人捧人高、人踩人低。这把失势了,那自然要被踩几年。

  “那你说怎么办?”林褚蓄问。

  “我说…”阮春桂还想说什么,扭头瞥见一个姑娘走了进来。姑娘穿着寒酸的长棉服,胳膊上戴着袖套,手背上红红的。她双手各拎一个袋子,里头装着餐盒,到了林褚蓄床前把餐盒一放,就说:“你的素面。”

  “我不吃。”林褚蓄撇过脸去:“我不爱吃这破东西。”

  “不吃你就饿着吧。”吴裳说。

  阮春桂看她侧脸觉得好生熟悉,就问:“这位小姐是?”

  “陪护。”吴裳说。她对阮春桂笑笑,一下就猜到了她是谁。吴裳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倘若说是林在堂的朋友,那自然要被盘问一番。那年林在堂曾说:哪怕一只母蚊子从我面前飞过,我妈都会逮住看看姿色、问问家事,今天吸血吸饱了么。

  “哪人啊?”阮春桂又问。

  “海洲人。”吴裳惦记着阮香玉的饭,就紧着向外走:“我还要送饭去,先走一步啦!”

  她走了,阮春桂也抬腿跟上去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她总觉得这姑娘那张脸倒像在哪里见过。

  吴裳进了病房,对阮香玉说:“姆妈,你的素面和清蒸黄鱼。”医生叮嘱阮香玉多吃些蛋白质,但医院里头订餐太贵,也不算好吃,吴裳就跑回老街面馆开了火给她做,顺带着给林褚蓄做一碗素面。

  “我都说了吃个鸡蛋就行…现在想去厕所。”阮香玉翻个身想自己坐起来,但腰部实在是疼,吴裳忙上前帮她。她双臂抱着阮香玉,用尽力气将她提起,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找相对舒服的坐姿,再去为她找鞋。

  每一步都疼,阮香玉疼出一身汗,吴裳很心疼,红着眼说:“明天就能好些,医生说一天比一天好。”

  母女两个狼狈至极,这时听到有人喊:“阮香玉??”

  阮香玉抬起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阮春桂。她愣住了。

  海洲有一个偏僻的渔村,叫“远村”。之所以叫远村,是因为它距离城市太远了,人迹罕至的远。远村里的人家都姓“阮”,世世代代都是捕鱼人。阮香玉在年幼时被送回远村去,一直到十几岁才出来。

  两个来自于远村的阮姓女子在这里相遇了,一个是锦衣玉食、光鲜夺目的贵妇人,一个是生活拮据、刚做完手术狼狈不堪的可怜人。

  阮春桂将阮香玉彻底打量,嘴一撇,切一声:“我以为你早当上凤凰了呢!”

  阮香玉没讲话,她知道阮春桂的性格:她从小就刻薄、要强。

  “你这是怎么了?”阮春桂又问。

  “做手术了。”

  “你认识她吗?”吴裳问阮香玉,她察觉到了阮春桂来势汹汹。也对此很意外,因为阮香玉温和善良,从未树敌过。

  “是老相识,很多年没见了。”阮香玉说着走进了卫生间,示意吴裳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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