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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海岸_姑娘别哭【完结】(45)

  “什么故事啊?”吴裳又问。

  “我爷爷原本不姓林,他是被过继的。说是从前的家里也是名门望族,爷爷算是名副其实的“少爷”…”

  “哦哦哦哦。你爷爷看着就很儒雅,像是肚子里有很多墨水的。你的名字也是他起的吧?”

  “是的。”

  林在堂陷入了某种沉思,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外面的风力更强,天气预报说预计到晚上九点,将达到风力最大值。此时海浪已经被风卷起两米高,再重重抛向海岸。吴裳见过这样的情景,那时她年幼无知,还拍着小手喊:“利害!”父亲已经裹着她奋力向家里走了。

  吴裳对父亲的记忆不算多,但都很温暖。

  她有时翻看家里的老相册,看到里面俊朗温润的父亲,就会照镜子去比对。父亲有一点自来卷,她也有一点点。父亲的面庞很饱满,她也是。吴裳觉得父亲看起来很有一些儒气,不像渔民的儿子。母亲却说:“但他的确是渔民的后代。”

  也不知为什么,吴裳在每个台风天里,都会想起那个场景:她拍着巴掌叫好,父亲裹起她就跑。

  “待会儿屋顶要被掀开了。”吴裳说:“你们这个厂房结实吗?”

  “我们也做了应急预案的。”林在堂答。

  “你饿不饿?你的泡面呢!刚不是说给我吃泡面吗?”吴裳肚子咕咕叫着,她该吃东西了。

  林在堂就去给她找泡面。

  他办公室的泡面足可以开个“泡面博物馆”了。那么多口味的泡面,还有榨菜、鸡蛋。

  “你平时就吃这个吗?”

  “有时忙完了厂区食堂已经没有饭了。”他说,接着做了一个可怜的表情。

  两个人各选了一桶泡面一根肠,吴裳还要求再给她来个鸡蛋。林在堂对她的食量见怪不怪了,去接热水的时候又带着她去找车间主任办公室搜罗了一点零食。吴裳一边说:“这样不好吧?”一边挑了几样好吃的:薯片、山楂糕、辣条。

  “回头你还给人家。”林在堂说:“让你挑一样,你像个悍匪一样,拿那么多。”

  吴裳嘻嘻哈哈跟着他回到办公室。

  她很久不吃泡面,就着外面狂风暴雨吃,竟感觉很香。

  “我们也算一起吃过苦了。”林在堂说。

  吴裳忙说:“不,我虽然喜欢吃泡面,但我不喜欢吃苦。”

  他们俩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台风天早早就黑了。电压不稳定,办公室里的灯一个劲儿地闹腾,最后索性关掉。

  房间里漆黑一片,吴裳招呼林在堂去看台风。林在堂觉得台风没什么好看,但也上前跟她一样贴在玻璃上。吴裳记得有一年的台风很强,风将大树连根拔起,掀翻了屋顶,一百多斤重的人能被刮跑。幸而这一天好一些。

  吴裳看着看着有些害怕,不由朝林在堂靠了靠。

  他问:“害怕还看?”

  “害怕也看。”吴裳很是倔强,真奇怪,她看台风就会想起爸爸。想起爸爸,她的内心就柔软起来。

  “林在堂,我借你肩膀靠一会儿。”吴裳说:“你别多想,我想我爸了。”

  “必要时候我也可以当你爸。”

  吴裳用力捏住他胳膊拧:“你别说话了行吗?你知不知道你平常看着挺正常,有时候跟个疯子似的。”

  座机响了,是叶曼文打给吴裳。她在电话那头问:“裳裳,你说的那块怀表我找到了。在你的床底。”

  吴裳很开心:“真的吗!外婆!”

  “外婆问你,这块手表是林在堂爷爷的吗?”叶曼文又问。

  “是的啊…”

  “林在堂的爷爷姓林?”叶曼文问完了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很愚蠢,念叨一句:“不姓林姓什么啊…”无奈笑了声,叮嘱吴裳不要乱跑,就这样挂断了电话。

  而此时阮香玉面馆旁边的小屋里,坐着一位“不速之客”。阮春桂浑身湿透了坐在椅子上,身体在嘀嘀嗒嗒落着水。妆全然花了,头发贴在脸颊上。像一个刚从水底爬上来的水鬼。

  阮香玉正在为她翻找衣物,每拿一件递给阮春桂,后者都会说:“破衣服!我不稀罕穿!”

  来往三四次,阮香玉就停止了翻找。她原本也没几件衣服,但每一件阮春桂都嫌弃。

  阮春桂突然上前拿起一件,在阮香玉面前脱起了衣服。右臂上的一小块疤那么狰狞,她自己却不避讳。

  “他怎么死的?”阮春桂问:“我问你他怎么死的?”

  “病死的。”阮香玉说。

  “死前说什么了?”阮春桂系扣子的手一直在抖,她系不上,阮香玉上前帮她。被她打开手,她说:“阮香玉,我不要你装好心!我问你,他死前说什么了?”

  外面的风那么大,吹断了老街上的树干。她们都隐约听到“咔”一声,树的生命就此被风结束了。她们儿时在远村,最怕台风。远村那座孤岛,台风登陆、过境,都被世人遗忘。而她们总是窝在一个地方,看着飓风卷着树枝、谁家的被子、花盆,在黑压压的天空飞过,有如末日。

  那时阮香玉刚被送回到岛上,第一次看到那样的台风,她大声嚎哭着。是阮春桂抱着她说:“别怕,死不了,他们说现在在船上的人才倒霉。”

  那种恐惧一直伴随着阮香玉,直到现在,台风天气她还是想钻到什么东西下面去。

  阮春桂一直在执着地问她:“他临走前说什么了?!!”

  “他说,对不起没能回去接你。”

  阮春桂颓然坐下去,身体扒在窗台上,看着外面凶狠的天气。

  “我感觉我被台风困住了。或者是被远村困住了。”阮春桂低声地说:“真奇怪,我走了几十年,怎么好像还在远村呢?”

  她脸贴在胳膊上,像当年一样,哽咽了一声。

  只有一声,她就擦掉了眼泪。

  出门前跟林褚蓄干仗,这个狗东西朝她丢了一个杯子,打到了她腿上,这会儿有点疼似的。

  “春桂,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阮香玉的手放在她肩膀上:“或者我跟你慢慢说好吗?”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阮春桂冷笑一声:“阮香玉,你最坏了。你是我见过最坏的人!你嘴里没一句实话!”

  “你既然不肯相信我,又为什么要问我他走前说了什么呢?”

  “我就是想看看你会说些什么来骗我。”阮春桂咬牙切齿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么虚伪。”

  她这样,阮香玉便沉默不语了。

  她们没再说任何一句话。

  在林在堂那间凌乱的办公室里,吴裳和林在堂也都不再说话。吴裳躺在行军床上,被偶尔的一声砸窗声吓得魂飞魄散。林在堂坐在办公椅上,椅背向后仰,脚搭在桌子上。他很累,很快就睡着了。睡着的他无意识痉挛了一下,人就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这也吓了吴裳一跳。

  她腾地坐起来问:“林在堂你怎么了?”

  林在堂揉着屁股,疼得他说不出话。他强行站起来活动腰肢,还好,没骨折。

  “你来这里睡吧!”吴裳说:“咱俩挤挤。”说完向里移,身体紧紧贴在墙上。

  林在堂不再执拗,走过去,也躺在行军床上。一张小床。他们俩硬生生留出了一拳的宽度,却还是能听到彼此秉着的、小心翼翼的呼吸声。

  “你紧张吗?”林在堂问。

  “我不是紧张,我是不自在。”

  “你我都没有邪念,你为什么会不自在呢?”林在堂又问。

  吴裳显然被他问住了,她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是的,既然没有邪念,无非是性别不同而已。她自在下来,踢蹬一下快要酸麻的腿,但在碰到什么异样的东西后动作又接着顿住了。

  “你确定你没有邪念?”吴裳的声音穿过一小段黑暗的距离,灼烧着林在堂的脸庞。

  过了很久林在堂才回答她:“没有。”

  第32章 微雨过,小荷翻

  前半夜他们都无法入睡。

  那张小床很窄,而他们都在严守着礼貌的边界。林在堂不习惯跟孟若星以外的女人躺在一张床上,但他的身体似乎在背叛他的意志。他意识到人是复杂的,人的生理和心理都是复杂的。

  外面的疾风骤雨没有减弱的趋势,这一次的台风过境格外漫长。林在堂抱着肩膀,看起来有点冷,吴裳说要么你盖下被子吧?

  “被子太小了。我盖你就盖不到了。睡吧。”林在堂说。

  “我睡不着。”吴裳说:“我害怕。”

  “怕什么?不是说你们千溪人对台风见怪不怪吗?”

  “我怕我睡着了你对我起什么歹念。”吴裳干脆转个身面对林在堂躺着,黑暗中扯出一个笑来。

  吴裳对异性的了解远高于林在堂对异性的认知,林在堂看起来是克己守礼的人,对异性保持着尊重,究其根本,是他内心的高傲。他看不上别人。

  吴裳故意朝他的方向凑近点,这下能看清他的脸。他下意识向后躲,吴裳就揪着他衬衫领子用力将他拽回来:“躲什么?我能怎么你啊?”见林在堂神经紧绷了,又问:“林在堂,你不会还是处男吧?你跟孟若星是柏拉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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