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耳边只有一声淡淡的“嗯”,敷衍和不相信的意味简直不能再明显。
“你想看也没关系,你我已为夫妻,我也不会见怪于你。”
姜云漾:“……”这都什么跟什么。
姜云漾简直要爆炸,就在她绞尽脑汁,准备进一步解释时,谢砚忽然来了句:“还上药吗?”
姜云漾虽然有些不悦,但这毕竟是正事,也不敢耽搁了,站起身来,从身侧拿来药膏。
就是这么会工夫,谢砚已经将手上的纱布给解开了。
那日的伤口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比起那一日的触目惊心,今日其实已经好多了。
就是好的有些潦草。
原本清白的手背线条,不再流畅光洁,像是一道道斑驳深邃的沟壑。
虽然是在慢慢痊愈,但是一看就是没有被精心照顾过的样子,有的地方结了痂,有的地方却还没有,看着样子,怕是真如翠竹之前所说,很可能留下块伤疤。
为了给他涂得更细致些,姜云漾又靠近了他不少。
药膏清凉,经她的掌心研磨化开,在一点点覆盖在他的伤口上。姜云漾偏着个小脑袋,目光也跟着偏移,仔细地盯着他这双骨节分明的手。这双手生的极好,看上去很有力量,尽管有烧伤的痕迹,但透过那些痕迹,依稀可以看到手背上交错着的青筋。
透着种难言的生命力。
她就这样一边帮他抹药,一边看,药抹完了,也将他这只手全部窥视了一遍。
“差不多了。”姜云漾一边说,一边用新的纱布将他的手再次包裹起来。
水中微波荡漾,此刻她的小衣已完全被浸湿,贴服在她玲珑的身段上,曼妙生姿。尤其是身前的那一段丰盈,在水光的映照下,摇曳出一片潋滟春色。
谢砚沉默地凝视了一会,开口道:“这药需要涂几天?”
姜云漾随口道:“七天。”
“嗯。”男人淡声回了句,“明天继续。”
“……”
虽然她觉得这句话着实过分,但是想到自己还在禁足的姐姐和后续可能发生的祸事,也只能默默接受了。
谢砚沐浴的流程并不复杂,他今日不用沐发,擦完药后,差不多可以结束了。
姜云漾因为要洗头,所以又耽误了一会。
不过这次,谢砚走的还算干脆,并没有和她多说什么,擦干身子就走了。
姜云漾也如愿以偿地独自洗了会澡。
但她发现自己的心情好型并没有因此静下来。
以至于沐发时,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阵模糊的画面。
其实也不算模糊。
那会虽然水中有花瓣,但是因为水面清澈,烛光又足够明亮,完全能够看清楚。
看不清楚是她自己骗自己的。
虽然心中有些崩溃,但她还是觉得……好大。
而那日帮他t收拾衣物的事情也浮现在眼前。前后一联系,那衣物的尺寸,倒真的挺合适。
倒是合适衣物了,但她又怎么办……
她终究是要圆房的啊……
这东西,真的合适自己吗?
半刻钟后,姜云漾换了身轻薄的小衣,迈着步子走了出去。白日的妆面和头饰全部褪去,也丝毫不影响她的动人,就像一株出水芙蓉,美艳却又脱俗,不染半分纤尘。
夜深了,风露也跟着重了起来。外面似乎还落起了雨,淅淅沥沥,打在梧桐之上,她过了下外面的披帛,脚步也忍不住加快。
刚刚又莫名其妙地焦虑了一阵,她现在只想赶紧钻进被子里,看会话本子转移心情。
然而,当她跨过门槛,步入卧房时,却发现自己的床上已经有人了。
姜云漾脊背一僵,然后便对上了那双熟悉的黑眸。
不知道是不是烛光的作用,那双平日里深邃不已的眸子,多了些慵懒散漫,落在她身上时不紧不慢,且毫不掩饰。
姜云漾真的很想问一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床上。
但最终只是抿了下唇,轻声道:“你今晚……没有公务要处理吗?”
谢砚:“没有。”
“……”
姜云漾有些不死心,又继续道:“也没有很着急的文书要批?”
谢砚:“没有。”
姜云漾仰了下头,抱着最后一丝期待:“也没有大臣要见?”
谢砚:“没有。”
“明早去见太子。”他补充一句。
以他对姜云昭的了解,被禁足这件事情,对她来说可能根本不是什么坏事,他若插手的太频繁,反而于情势无益。
而姜云漾听到这个消息,果不其然松了口气,但目光还是疑惑。
谢砚则再次开口:“今晚我陪你看话本子。”
“……?”
她以为谢砚在说什么梦话,但睁眼一看,他手上还真的拿了个话本子在翻看。
正是她之前给他讲的那本。
姜云漾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时,谢砚的目光又低低地压了过来:“站在那里吹风,很舒服?”
姜云漾这次又感受到飕飕的凉意,也顾不得什么了,赶紧跑了过去,钻进了被窝。
一瞬间的暖意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其实和谢砚睡也不是没有好处,起码被子里很暖和。
不仅被子暖和,他还前提前在两人身后摆放了靠枕,这样一来,就能一起读话本子。
一回到话本子的快乐老家,她整个人都舒展放松起来,也没那么多顾虑了。
谢砚虽然比她早出来不少,但是书页依然停留在她看过的那一段,所以两个人又续着那一段看了起来。
起初两人之间尚且还能保持着距离,但是因为书本太少了,因为那点克制的距离,她几乎就要看不清字。
慢慢地,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大腿贴在了一起她都毫无知觉。
这会已经进入了剧情的关键点,男主想要自取心头血为女主救治,但这心头血取之何等不容易,在这期间,不得不做了许多让女主误会的事情。
姜云漾看的很是气愤,甚至忍不住脱口而出:“这书中的男女主,为什么都没有嘴呢!”
“这些事情,全部说出不就好了,何苦要如此相互隐瞒。”
此刻的她简直红温,脸颊鼓鼓的,简直就像个熟透了的樱桃。
这样的情绪谢砚自然不会理解。
这些话本子的写法都是如此,要是第一章 就将一切交代完了,又如何吸引读者看下去,读者自己又如何赚钱买米。
不过他没有说破,而是盯着姜云漾的眼睛,问道:“如果是你,你会说吗?”
姜云漾还沉浸在愤怒当中,有些没听清:“什么?”
谢砚指了指那话本子,“换做是你,你会坦白一切吗?”
姜云漾没多想,下意识便脱口而出:“他若真心待我,我也真心待他,自然会无条件的相信他,就不会隐瞒了呀!”
“是吗?”淡淡的几个字飘入她的耳中。
虽然足够轻描淡写,却有种难掩的意味深长。
姜云漾下意识地攥了下衣襟。
她虽反应慢了些,但今日却福至心灵,似乎猜到了谢砚那句还未说出的话。
可这句话最终没能被验证,因为下一秒,两人的房门被重重地拍了下。
*
返程的日子就定在第二天的凌晨。
因为下过雨的缘故,地上还有些泥泞,陪同的差役官生怕路况影响了圣驾回銮,因此刚刚破晓,就已经安排大部队出发了。
姜云漾还坐着来时的那趟马车。
谢砚则是前一天晚上出发的。
豫州发来急报,因为连日不断的大雨,豫州的堤坝终于到了抵挡不住,洪水倾泻,农田民宅皆被损毁,户部拨下去的银两不够赈灾,急需调度。
因此,当晚他便冒雨而归了。听宿雨说,还是要亲自去一趟豫州。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爹爹就在豫州任上,此番事故,也不知道会不会牵连他。
故而回程的路上,她一直很苦闷。
翠竹看出了她的担心,忍不住道:“夫人可是担心老爷的事情?”
姜云漾小声嗯了下。
翠竹安慰道:“夫人不必忧心,有姑爷在,想必老爷不会出事。”
姜云漾却叹了口气。
谢砚是什么样的脾气,她能不知道吗。
这个人最是秉公直守,从不徇私枉法,前几日三皇子之事,听说还牵连了一位谢家旁系的亲眷,他也没有任何私情,全权交给大理寺。
她对谢家人尚且如此,更何况她们姜家。
姜云漾神色委顿:“我不奢求他能保全爹爹,只要他能够住持公道,不让人从中作梗,将莫须有的罪名强加给爹爹就行了。”
翠竹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了,只好道:“姑爷秉公持正,肯定会给老爷公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