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两人就这样跟着大部队回到了谢府。
这样一待就是三天,三天内,无论是豫州,还是太子府,都没有消息传来。
姜云漾看的出,陆云似乎也很为谢砚忧心。谢砚和太子此番出行,虽然担着钦差的名头,但是凡事具要亲力亲为,洪水无情,万一发生什么意外,非人力可控。
不过作为长辈,她的情绪还算稳定,安慰姜云漾:“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漾漾,你先放宽心。”
姜云漾点点头。
而为了转移注意力,陆云给姜云漾找了个新的事。
打络子。
这种女工的活,她小时候没怎么做过,一来是没有母亲长辈教导,二来她朋友少,打出来的也就只能自己用,没有人能送。
所以这项技能她便一直没有学会。
陆云本来也只是想让她试一试,没想到姜云漾还真的来了点兴趣。
漂亮的丝线经过那么一转一绕,就能变成一个漂亮的造型,和折纸给人的感觉很像。不用一会时间,她便完成了一个。
陆云看了后,忍不住笑着称赞:“漾漾的手真的很巧啊。”
看着看着,又忽然想起什么道:“这样子看着还有点眼熟……”
“好像和阿砚那块无事牌上的络子有些像呢。”
姜云漾起初还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直到听到这句,骤然怔了下。
她就说自己打起来为什么那么顺手呢,原来自己之前见过。
“那块牌子陪了他好多年,那络子怕是也有些松动了,过两日,我让他把这条给换上。”
姜云漾好尴尬。
她能说那东西现在还在她手里吗……
因为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她也就一直没还,一直拖到了现在。
还是得找个机会赶紧给他。
为了不让陆云看出异常,姜云漾尝试转移陆云的注意力:“母亲。”
陆云看她一眼。
姜云漾:“您觉得,我这手艺,和街上绣坊绣娘的手艺差多少?”她本意是如果差的很多,她就再多去找人请教,谁知陆云道:“我觉得比她们还好,好的都可以开店了!”
姜云漾:“?”
陆云又道:“对了,漾漾你之前不是说想开店吗?可有想法了?”
之前开店的事情她只和谢砚的表姐苏柔莹说过,想来是她和陆云闲聊的时候,同她提到过这件事。
姜云漾有些意外。
大夏朝民风开放,女子经商是常事,可是像她这般毫无经验的,不被家长指责头脑发热就行了,竟然还被陆云留了心,并主动问起。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不过闲暇时,她还真的仔细想过开铺子的事。
姜云漾心中感动的微微发热,小声道:“回母亲,是有些想法了,但是还没有具体规划。”
陆云:“哪方面呢?”
姜云漾想了想,不敢说的太具体,只笼统道:“手工艺品。”
陆云笑了下,赞同地点了点头:“这个可行,漾漾你手巧,心思也灵敏,做出来的东西,必定很受欢迎。”
“改日我让小莹过来,将铺子资金人员等的事情给你说清楚,找个好日子,开起来就行了。”
姜云漾:“?”
她没想到陆云口头上支持她,行动力竟也如此强。
故而接下来的时间,t两人都在设想铺子的美好未来。铺子如何选址,如何招人,如何供货,如何发展壮大。
直到门外忽然有人传话进来。
那人神色匆忙,说是姜府里来了人,让姜云漾即刻赶回姜家。
第44章
马车一路长驱直入地入了姜府。
那通报的小厮只是说了姜家有人唤她回来,却未明说到底是什么事。所以这一路上,把姜云漾吓得够呛。
回程的路上,她幻想了无数种爹爹受屈含冤的画面。
说实话,她爹爹算不上多么合格的父亲,她不会像二叔那样,牵着她二姐姐的手,给她买很多漂亮裙子和糕点,也不像巷头那家女郎的父亲,在她受人欺负后拎着棍子上门找个公道。
他好像永远都在忙,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关在府衙内,看公文,搞交际。
就连她要去替嫁这样的大事,他都没有勇气去祖母那边争一争。
可她忘不了,小时候每年清明,他都会牵着她和姐姐的手,去给过世的母亲扫墓。出发前,他会先去南街的王四娘子家买四个黑芝麻馅的糕团,用油纸包好,放在小竹篓跨在腕上,再带着她们两个爬山。
母亲葬在远处的南山里,过去要翻一座很陡峭的山头,那时,他会弯下腰,先将姐姐背过去,再返回来,将她背过去。祭拜完母亲后,他们三个就一人拿着个青团,蹲在墓前吃完。
那是她离父亲最近的时候,也是她离母亲最近的时候。这时候,他是个好父亲,母亲也好像从未远离,他们和街上那些普通的一家四口一样,在踏青。
思绪翻飞之间,马车已经到了姜家门口。她飞快地跳下马车,小跑进去。
此刻,祖母的寿春堂里已经坐满了人。
除了二叔一家,二姐姐竟也回来了。
一看到姜云漾进来,祖母立刻握了握手边的扶手,焦急道:“你可有豫州的消息?”
姜云漾怔了怔,差点没反应过来。
她以为大家这样着急地喊她回来,是通知她父亲的事情。
怎的上来先是发问?
一时间她有些弄不清形势。
可祖母的目光太有威慑,姜云漾纤细地身子微微一晃,下意识地回:“祖母,我没有……”
听到这样的回话,姜老夫人面色冷了下,不满道:“这么长时间,谢大人也没有传话回来?”
姜云漾顿了顿,心里不太舒服的想着,其实谢砚也只是走了三天。
从豫州过来,就是加急的信件,也要跑上三天才能过来,这样算来,谢砚也并没有出门很久。
但祖母的话她不敢反驳,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
没想到她这样沉默的样子,倒是让祖母更加恼怒了,她平日里本就严肃,加上本来就对她没什么好感,此刻蹙着眉,威严道:“你这个谢家夫人是怎么当的,明明已经嫁入谢家两月有余,怎么说起话来,像是跟对方不熟悉一样?”
“如今你大姐姐被禁足,你爹爹又在豫州没有消息,你也一点也不着急?”
“谁不知谢大人是太子的心腹,他若听你的,同太子说上几句话,你姐姐何必被禁足至今?如今谢大人又在豫州任上,你若是稍微有点良心,同他提几句你爹爹的事情,全家人又何必如此担惊受怕?”
这一番话,说的姜云漾完全不知所措。
但这句话说完,祖母似乎并没有消气,盯着姜云漾那恨铁不成钢的目光,又要发作,直到被一个声音阻拦。
“祖母——”
是姜云映。
她急急站了起来,清丽的面容上写满了忧心,立刻劝慰道:“想必妹妹已经力所能及地同谢大人寻求过帮助了,只是谢大人如何做,妹妹也无法决定啊。”
没想到祖母听了这话,不仅没有宽慰,反而更来气:“力所能及?她的力所能及,就是让姜家陷入如今这般困境?”
姜云映听完后,先是静默了一瞬,然后恭敬地走到祖母身边,一边捏着帕子给后背舒气,一边捧起桌子上的茶,亲自给祖母递了过去。
“您先喝盏茶解解渴,夏日天燥,性子也难免会着急,这个事情不关三妹妹,也不关祖母,要怪就怪这天气。”
姜云映声音本就柔软,此刻这么轻声细语地一哄,祖母心情果然好了些,接过她手上的茶,慢慢喝了起来。
另一边,二叔母也开口了:“映儿说的对,什么事情再着急,也比不过您的身子,若是因为这点事情,气坏了您的身子,那才真是得不偿失了。”
这边的姜云映奉了茶,又给旁边侍女使了个眼风,立刻有人拿过来一个靠垫,又有人拿了把更大的扇子,给姜母扇凉。
姜云映也适时开口:“祖母,您别生气,我看三妹妹也怕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如让孙女先把三妹妹带去房间聊几句,说不定问题能迎刃而解。”
二叔母沈氏即刻开口:“小辈间说话方便些,母亲您就先吃盏茶,歇歇吧。”
姜母虽心里仍生着气,但也点头同意了。
姜云漾这会正慌着,也没什么想法,但她知道自己继续在这里待下去,情况怕是更糟糕,只得跟着姜云映先到了偏房。
短暂沉默后,姜云映开了口:“三妹妹,祖母方才那番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她也是关心则乱才会如此,说到底,也都是为了姜家。”
姜云漾此刻还没缓过神,虽然确实委屈,但更多的是疲惫和麻木。
她抿了抿唇,并未回话。
“三妹妹。”姜云映却再次开口。
姜云漾闻声抬头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