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们都笑作一团,大姐脸红得滴血,只拿扇子挡住。
“最要紧的是,南安王一辈子都没有侧妃小妾,两人有琴瑟和鸣的佳话。”顾一昭也帮着助攻。
这下小姐妹们是谁都顾不上笑了,大家都看着外面日头出神,就连平日里最刻薄的四娘子都不言语了。
是啊,虽然明面上都说要大度,不能做妒妇,可若是条件允许哪个女孩子会不希望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听说送了许多东西呢,什么珠翠燕居冠、燕居服,都是御赐的好物件,绣了好些图样花纹,都是宫样!送来的珠面花各个都是精心挑选过的珠子,各个圆润饱满。”
这里送过来定亲的礼物的确品质非凡,都是按照亲王的品级赏赐下来的。
生丝苧丝无数匹,各色胭脂,光是看外面的包装就知道里面不菲,其中红绿纱销金袋装着的珍珠,红绿罗销金束子捆绑着的绸缎,红绿罗销金袋装着的胭脂,看着金灿灿晃人眼,非但如此,宫里还特意派内侍、宫女过来送礼,以示荣宠。
顾家还未招待过内侍宫女,还好有郑女官在,顾一昭打发了人去请郑女官来,在她的指点下接待完了宫里来人。
仰鹤白这个大姐夫还算贴心,也很快让自己的人过来接走了宫里的人,他们见到仰鹤白的仆从明显更加熟稔。
等她们走后顾一昭就悄悄问郑女官:“夫子,都说男子不得入宫,为何那些人与韩王家仆从那么熟悉?”
“有规矩就有例外,像仰家、萧家这算是一等一的勋爵,尊崇不同旁人,他们能常年自由进出大内,身边的人自然是与大内上下熟悉的。”郑女官点拨,“再说花花轿子人抬人,在御前伺候的人要是连结交御前红人的眼光手段都没有,那也混不到御前去。”
顾一昭明白了,规矩是给小民设置的。
她也不能让宫里这些人小瞧了大姐姐:“既然这样,我们的定亲宴就办得越发慎重些,什么山野八珍、什么水八仙、两头鲍,都要流水席一般上桌,也让旁人瞧瞧我们顾家嫁女儿不是高攀了韩王。”
“不如就将宴席分开。”郑女官指点,“在三座岛上分别设三种宴席,分为男宾、女宾、再将宫里的人放一桌。宫里那桌就辛苦大姑爷的人招呼着,也免得他们拘束。菜式不要一味奢靡,有一两味极其稀罕的山珍海味做压轴以示隆重即可,旁的菜还是以精巧、清爽的江南菜系为主。”
顾一昭明白过来:“是担心怕影响爹的官声。”,虽然顾家的钱财都来自于祖业,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正是。”郑女官点点头,很满意弟子的聪慧。她还有一点未多说,听说这位鲁王极其多疑,还是呈现出低调的样子,免得他对顾家多什么不必要的看法。
定了亲事后仰家便开始占卜,在祖宗那里占卜了吉兆后便是纳吉、纳征。
眼看着婚事将定,大娘子嫁得好,这让顾家一跃成为了江南新近的当红人家,就是在应酬场上崔氏都要被众人簇拥着去坐主桌。
曼宁更是备受恭维,原本大家都喜欢她不争不抢平和端庄的性格,此时就更加四处称颂。
若是旁人得了这桩婚事或许要被社交场上嫉妒,可是曼宁平日里最是平和端庄,不偏不斜,她对那些年迈的老夫人很和气,仗义执言相帮被欺负的小娘子、扶持受冷落的孤寡、平和应对挑剔她毛病的人,日子久了名声极好。
因着她得了这桩婚事,大家就又赞:“怪不得能落这么好的婚事,也就她配得上这天降的福气。”
不管是那些挑剔尖酸的老夫人们,还是刻薄的小娘子们,提起曼宁都是一个夸。
李盐运使夫人祁听莲此时却顾不上酸溜溜于对方抢占了自家风头,她也跟着左右打量:
长得鹅蛋脸,天生带着笑意的唇角,眼睛眉目含情,虽然端庄,但也可得出来亲切可人,不是个冰美人,这样温柔敦厚的样子值得诗书里所提及的仕女美人,就连她皮肤都是玉石铸就一般,泛着莹润温厚的色泽。
这样好的人才、这么敦厚的性格、这么应对自如的交际手段,不就是一个上好的大儿媳妇吗?!
祁听莲不由得啧啧惋惜,觉得自己损失了一个这么好的儿媳妇。
原先她觉得曼宁是前妻留下的拖油瓶,丧母长女不可娶,可如今看她处处都好,闪耀人前,又觉得自己很是气闷。
再看曼宁旁边的曦宁:也不错。
曦宁生得娇俏,眉目间神采飞扬,丝毫没有因为姐姐遮住了自己的光芒而不快,相反还是处处维护姐姐,小心帮姐姐解围,可见气度脑子都好用。
这不就是个现成的二儿媳妇吗?
祁听莲闷闷回家,与丈夫焦急商量:“怎么顾家小娘子这么抢手?!”
她刚来江南时也动过心思,看顾家二娘子好,被丈夫鼓动了两句就熄灭了心思,如今看人家高嫁自己又生了那惋惜的心思,所以没说两句话就怪起了丈夫:
“都怪你!当初要不是你说什么我们家以后肯定还能娶得更好的鬼话,我儿媳都说定了!”
李盐运使听了半天明白什么事之后,哭笑不得:“顾家不成,配不上我们家门第。”
“我们家有个什么门第?你舅舅家是私盐贩子手里讨饭吃的伙计,我娘家连富户都算不上。”祁听莲才不管那些,张口就嚷,“若不是皇上封地到了我们鲁地,只怕你今日不过是个小吏。”
“祖宗!祖宗t!!!”李盐运使就怕她翻旧账,一叠声求妻子莫声张,“顾家虽然家底厚,但比起我们的确差了些。”,说着就拿出一摞地契给妻子看。
“这是什么?”祁听莲吃了一惊。
“你总说我家家底薄,实际上只要有官做,哪里怕捞不到钱?”李盐运使洋洋得意,“咱们手里握着盐引,难道还怕攒不够家底?”
祁听莲数着厚厚一叠地契,感觉像在做梦:“往日里一张一张攒起来的地契,这会倒像是打叶子牌,握了一叠牌,不对!叶子牌都没这么厚。”
“以后还会有更多。”李盐运使笑着看妻子,“听说顾家大女儿嫁妆顶天了一万两,可我们这些地契随随便便抽几张就是一万两,哪里还稀罕与他家做亲家?”
厚厚一叠地契,都是苏州繁华地区,有的甚至连着一条街都是她家的商铺,祁听莲爱不释手,可还是惦念顾家的女儿:“可顾家那两个女儿当真是好,一个温润如玉,一个璀璨如星,各有各的华贵。再说人家是要进韩王家里做王孙妃的,难道韩王还没我家富贵?”
“我们当然比不过韩王,圣上不过感念当年的从龙之功给了我一点蝇头小利我家就赚了这么多,更不用说韩王这种肱股之臣了。”李盐运使还算脑子清楚,“可韩王家富贵锦绣,已经不需要媳妇为自家做什么了,当然是只要出身不过分卑微,就由着儿子喜好挑。千金难买我欢喜。”
他拉着妻子的手到桌前坐下,循循善诱:“咱家不一样。咱家根基浅薄,想要成为韩王这样的世家就得一辈辈积累,孩子们的婚事自然也要琢磨强强联手,不然娶一个一般人家的,岂不是耽搁了我们家一代的路?”
祁听莲想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不过她还是念念不忘:“咱家那么多儿子,难道就不能由一个娶顾家女进来?不说宾儿,就是下面的二郎三郎都行,还能与韩王家沾上连襟呢。”
盐运使想想:“倒也不是不行,皇上想必也喜欢我们与韩王走得近,你去看看,顾家剩下女儿哪个最好。”
祁听莲是个狂傲的,再兼之有了那一堆地契做后盾,底气就更足了,她和身边的婆子丫鬟都见过顾家的女儿们,便传唤来心腹婆子挑起了未来儿媳妇。
照她说呢,顾家剩下女儿里,三娘子长得太平淡,四娘子又眉眼带贼,六娘子长得好气质也文秀,但看她看一幅画也要念诗,看窗外云卷云舒也要吟诗,真是看得祁听莲费力。
她可不想找一个这样的儿媳妇进门,她自己就是小吏家女儿,等自家富贵之后感觉那些高门妇人都在看自己热闹,便不想寻一个知书达理的媳妇,惹得自己不快。
再说了,老大老二媳妇都计划选高门的,荣耀是荣耀,可是不好拿捏,那自己做婆婆还有什么意思?
倒是这老三媳妇,可要好好找一个出身卑微的好拿捏,也能在她跟前尽情摆一摆做婆婆的派头。
思来看去,就看上了五娘子。
至于自家拿去联姻的儿子嘛,祁听莲觉得自己长子尽善尽美,尚个公主都使得,将目光投向了老二老三。
最后觉得李家三子李宝长相比起两位哥哥不显,读书没什么聪慧的灵气,还总被夫子们教训,再兼之行动也懒散,不像有什么大出息的,就决定给他说个顾家女儿。
定下了是给李宝说亲,祁听莲唤来三儿子吩咐两句:“过两日要去顾家参加定亲宴,我可是打听过了,男女宾客虽然是各居一座小岛,但也上下船时也能相见,再者湖边亭台舞榭相通,若是有心相见也可,你到时候可多瞧瞧顾家五娘子。”